强劲的水流如蔓藤紧紧缠着她的身体,让她无法动弹。 宋绮年屏住呼吸,节省着体力,顺着水流旋转着。 就在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之际,宋绮年终于从漩涡里转了出来,浮出水面。 可刚刚喘了几口气,一个大浪打来,又将她压进了水中。 宋绮年奋力向上游去,脚踝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背脊一阵发凉,大口的空气也从口中泄出。 宋绮年潜了下去,摸到了麻绳。 应该是一个破渔网,一头缠在河底的岩石上,一截缠住了她的脚踝。 傅承勖转头望过来。 他方才觉得眼角似乎看到了什么,可定睛一看,那只是一团翻滚的浪花。 正要走过去再看个仔细,枪上膛声传入耳中。 “站住!”一个男人从林中走了出来,持枪对准傅承勖的后背,“举起手!” 湍急的水流正疯狂冲刷着宋绮年,让她不能控制自已的身体。匕首早已不知所踪,不论她怎么拉扯,都没有办法挣脱这个渔网。 缺氧放大了心跳声,求生的本能让宋绮年控制不住想要呼吸,可稍微一放松,带着泥沙的水便汹涌地灌入鼻腔和喉咙。 最让宋绮年绝望的是,她离水面并不远。她能将手伸出水面,头却始终被水淹没。 “转过身来!”男人喝道。 傅承勖缓缓举起了双手,却没有转身。 男人走近,大喝:“我叫你转——” 傅承勖猛地转身,手中利刃在幽暗中一闪,划开对方手背的肌肉。紧接着以一招叉喉重击对方的咽喉,阻断了他的叫喊。 枪从手中落下,对方捂着喉咙不能呼吸。 傅承勖再重重一拳捣在对方胃部,然后抓着他的领子,把人丢进了河里。 河水如巨兽,张开大嘴将那人吞没。 傅承勖捡起了一只手电筒,举目四望,一脸茫然。 宋绮年有可能顺水而下,不知道被冲了有多远了。 “宋小姐!”他再也不遮掩,高声呼喊,“宋小姐——宋绮年!” 水下,宋绮年的挣扎已减弱。 她绝望地向水面伸手,试图抓住什么。可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一片昏暗。 岸上,傅承勖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河岸搜寻,呼唤着宋绮年的名字。 水下,宋绮年的手渐渐垂了下去。 窒息的痛苦突然消失,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来到了一个虚幻的世界。 耳畔传来声音,有些熟悉。 是什么? 啊,是舞曲! 是的,她正站在邮轮的甲板上。头顶一轮皎洁的明月,海风吹拂得她飘飘欲飞,风中飘荡着华尔兹舞曲。 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向她走来。 男人有着伟岸的体魄和俊朗的笑容。 宋绮年亦扬起欢笑,把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肩上,感受到他的大手将自已用力搂住。 随着音乐,他们在海风和月光下翩翩起舞。 手电筒的光掠过一处水面。翻滚的浪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大脑中的直觉让傅承勖头皮骤然发麻。 他丢开手电筒,拔足狂奔,一头扎进水里。 宋绮年的世界一片祥和,充满了温柔的海风和音乐。 她正和一个英俊的男人相拥着,正随着音乐一圈圈地旋转。 男人的肩膀宽阔厚实,可遮挡风霜;他的手臂强健修长,可以将她整个人轻松揽抱住。 她还从未在哪个男人脸上见过这么深邃温柔的眉眼。 当他注视着你时,仿佛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是他唯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那个人。 乐曲无限循环,他们也随之一直跳着,旋转着,离开了甲板,飞到了半空中。 沐浴着月光,俯瞰着海洋…… 傅承勖割断了渔网,用力托着宋绮年,冲出水面。 “宋小姐!”他用力摇晃着宋绮年,“宋绮年——绮年!” 宋绮年猛地呛出一大口水,恢复了神智。 傅承勖的心这才落了回去,抱着宋绮年的手颤抖得不像话。 “好了……没事了!你安全了……” 傅承勖抱着宋绮年游到岸边浅水处,轻拍着她的背,语无伦次地安慰着她。 宋绮年大声呛咳,感觉男人的唇不断落在自已的头发上、脸颊上。那一声声反复的、温柔的低喃带来强大的安抚力量,可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已听。 宋绮年抬头朝傅承勖望去,望进他紧张、狂喜,又充满浓烈怜爱的眼睛里。 紧拥的姿势让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宋绮年感受到傅承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疯狂搏动的心跳。 “你来了……”宋绮年的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傅承勖的唇也不自然地颤着:“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两人的视线死死地胶在一起。宋绮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她疲惫地闭上了眼,将额头抵在了男人的肩上。 傅承勖如释重负,将宋绮年的头用力摁在胸膛上,唇紧贴在她的发顶上。 雨停歇时,东方的天空也泛出了鱼肚白。 这个漫长、动荡的黑夜终于过去了。 鸡鸣迫不及待地响彻郊野,村舍的上空飘起了一道道炊烟。 离事发地下游一里多远有一户农家,户主是一对老年夫妻,儿子和媳妇进城做工,二老留在乡下种田。 这日天刚蒙蒙亮,就有一对年轻男女前来敲门。说是走亲戚的途中车坏了,又淋了雨,求老人家给个地方歇歇脚。 这对年轻人宛如一对璧人,男人又大方,出手就是一张十块钱的钞票。 冲着这张钞票,大娘还往青菜粥里多打了两个鸡蛋。 咯吱门响,宋绮年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套阴丹土林布做的衫子,黑色长裤。一头卷发被水泡过,恢复成了柔顺的直发,垂在肩上。 摩登的都市女郎摇身变作朴素的农村姑娘。 大娘把一叠旧衣递给宋绮年:“这是我家老头子的,给你男人穿正好。就是旧了点……” 宋绮年忙道没关系,问请傅承勖正在屋后,便把衣服给他拿去。 刚刚绕到屋后,就听哗啦一声水响。 傅承勖举着木桶,将水当头泼下。 清凉的井水冲过他赤裸的肩背,在麦色的肌肤上流淌,自宽阔的肩一路向窄腰滑落,消失在腰窝之中。 他的黑色军裤也湿透了,紧贴着臀和腿,那饱满的弧度和流畅的线条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半明半昧的天光斜照而下,将男子肩背结实优美的肌肉雕琢出大理石的质地。 傅承勖看似魁梧,其实很瘦。 他肌肤下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伟岸雄浑的体魄都是扎实的肌肉堆砌起来的。而这些肌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