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偷窃,又能在短短几日就能把功夫练得像模像样。 这不仅得悟性高,还得身心足够协调。俗话管这个叫“老天爷赏饭吃”。 “不全。”傅承勖指着缺了的那一角,“还差最后一张。” 宋绮年笑起来。 她将手一翻,亮出最后一张纸片,再一翻,纸片自她指间消失不见了。 傅承勖的双目里掠过一抹赞叹之光。 “这就是最后一张。”宋绮年道。 藏在她的身上,只等傅承勖来取。 她是师父,她这一关最难过。 傅承勖打量着宋绮年。 她今日穿着藕粉色丝绸衬衫和深蓝色鱼尾裙,戴多层珍珠项链,站在温暖的灯光下,如裹着一层光。 可这身裙子没有口袋,傅承勖根本看不出那纸片藏在何处,又不可能搜身,真有点无从下手之感。 “觉得太难了?”宋绮年挑衅。 “不急,我有一天的时间。”傅承勖莞尔,“倒是宋小姐,不介意的话,过来搭把手?” 宋绮年接过了傅承勖递来的烤盘。 “请把这个放进烤箱里。”傅承勖指点着。 宋绮年打开烤箱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往后仰。 “当心!”傅承勖一把托住了她,“里面已经预热了,当心烫着。” 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扶在后背,男人低沉的话语自耳畔传来。宋绮年忍不住转头望去。 她的发梢扫过傅承勖的脸,四目相接,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两道不稳的气息瞬间交融。 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将距离拉开。 宋绮年不自在地扯了扯衬衫。就刚才,她后背泛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你一定很少进厨房。”傅承勖从宋绮年手里接过烤盘,放进了烤箱里。 “要没有柳姨,我得饿肚子。”宋绮年老实承认,“女人不会下厨很奇怪吗?” “人各有所长。妇女解放运动第一步,不就是将女人们从厨房里解脱出来吗?”傅承勖道,“就我而言,我宁愿不擅庖厨的人都离厨房远一点。烹饪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不容外行亵渎。” 宋绮年莞尔。 她拿起几个圆溜溜的紫皮大李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起来。 傅承勖则唰唰地打起了蛋液。 “你是从小就喜欢烹饪的吗?”宋绮年问。 傅承勖摇头:“我家长辈连茶水都不会让我煮,写字都有个书童给我磨墨。义父却觉得男孩子不能这样教管,于是送我去接受了军事训练。我学着自已生火做饭,就此对烹饪产生了兴趣。顺便说一句,我的烤肉也是一绝。哪天我举办一个露天烤肉派对,让你也尝尝。” 宋绮年摇头:“哪个女人跟了你,都得提心吊胆。” “我保证我现在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身边的人,还从不拈花惹草。” “不,是因为怕发胖。” 这下轮到傅承勖笑了。 他把打好的蛋液递给宋绮年:“煎蛋总会吧?” “当然。”宋绮年端着碗就要朝锅里倒。 傅承勖直咳嗽。 “怎么?”宋绮年困惑。 傅承勖无奈:“大小姐,好歹先倒一点油吧?” 宋绮年恍然大悟,提着油壶往锅里倒油。 “够了!够了!”傅承勖又急忙叫,“再倒下去就不是煎蛋,而是炸蛋了。好,现在可以倒蛋液了——碗放低一点,油才不会溅起来——慢一点!是倒,不是泼……” 宋绮年咬唇直笑。 傅承勖长长叹气,那一股气息再度拂过宋绮年的耳朵和发丝。 耳郭和脸颊先是一阵麻,继而发烫。 蛋液滋滋响声中,一股蛋奶混合的浓香漂浮起来。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牛奶和芝土。”傅承勖道,“西方的做法。来,拿着铲子,从边缘轻轻地往里推。” 他就站在宋绮年身后,并没贴着,而是保持了一段礼貌的距离。 可宋绮年始终能感受到男人蓬勃的体温自后方传来,就像一道阳光落在背上,晒得肌肤暖融融的。 那股热度顺着脖子、耳根,一路爬到脸颊上。 烹饪的好处在这个时候体现。她大可将脸上的红晕归结于灶上的热气。 “……好了,现在撒上一点胡椒和盐,就可以出锅了。” 宋绮年把蛋自锅中拨到了盘子里。 “真麻烦。”她感叹,“有这功夫,我都可以偷遍一条街了。” “所以,后面还是让我来吧。”傅承勖自宋绮年手中接过了铲子。 这时烤箱也叮了一声。 宋绮年将烤盘取了出来,一股蒜香黄油味随之飘散,令人垂涎。 “我祖籍扬州。”傅承勖突然道。 宋绮年惊讶地望过去。 傅承勖熟练地煎着烟肉,一边道:“小时候在苏杭、广州一带都生活过。后来家里出事……我为了躲避仇家追杀,一个人从扬州流浪到了上海。再后来,又随伯父去美国旧金山定居,还去英国念了硕土和博土学位……所以,要说我在哪里长大的,真不好说。” 从扬州流浪到了上海…… 宋绮年的心重重地沉了沉。 “我……我也是到处流浪着长大的。”宋绮年低声道,“尤其知道自已是师父捡回来的后,我每次听到一个地名,就想,我是不是从这儿来的。袁康说过,捡到我的时候,我……” 她忽然顿住。 “你什么?”傅承勖问。 宋绮年隐隐有些激动:“他说过,我说着一口北方口音!” 既是北方口音,那多半在北方长大的。扬州可不是北方。 “哦?”傅承勖来了兴致,“北方哪里的,他有说吗?” “他分辨不出来。”宋绮年遗憾,“他那时候年纪也不大,没去过很多地方。” 傅承勖问:“被捡到之前的事,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宋绮年摇头:“不过,自打听袁康描述了当时的情形后,大概是受了些影响,我做过一些梦。” “梦到了什么?”傅承勖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一些没什么意义的梦。”宋绮年不以为然,“梦到自已回到了当年,在街头流浪,怪可怜的。” 傅承勖握着铲子的手抖了抖。他一眼不错地盯着锅里吱吱作响的煎蛋,那灼热的目光里沸腾着太多晦涩的情绪。 但宋绮年正低头摆着烤面包片,完全沉浸在这段不大愉快的回忆里,没有注意到傅承勖的异样。 “我淋着雨,坐在街边,好像在等人来接我。应该是在等我爹娘吧。可惜我最终也没有等到他们。奇迹没有发生……” 说到这里,鼻音又变得浓重。宋绮年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傅承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