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只看见白流苏在父权统治社会下辛酸的命运。” 胡莹点头,“哦,你是戴教授她们那派的观点。” 庄齐不知道他们文学上有多少分支派系。 她扬了扬下巴说:“走吧,跟上黄老师。” 参观完了校园,到了采访时间,昨晚那个迅速蹿红的视频让庄齐名声大噪,话筒都怼到了她这边。 好在采访稿背得熟,庄齐稍抬了几分音量,从容地面对镜头说完。 再上车时,黄老师朝她竖了下大拇指,“说的好,夸他们夸得不卑不亢的,站位和高度也都有了,精神面貌又端正。” 庄齐笑了下,“谢谢老师。” 这天的行程结束后,在港大用完餐出来,庄齐和胡莹沿着薄扶林道走,在公交站等了会儿,坐上973路巴士,下车后走了一段,到了影湾园。 两个女孩子点了咖啡喝,脸上吹着温热的风,聊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天。 后来谁也不说了,庄齐撑着头往远眺。 她想起在大院里的夏天,小小的风筝被绊在了树梢上,总要麻烦警卫去拿下来。 风筝是可以被取下的,会被人妥善地挂在墙上,它的归宿很好。 那她自己呢? 她的结局又写在哪里? 香港的饭菜不是很合庄齐胃口,又或者她最近什么都吃不下,总是一点点就饱得难受。末尾几天行程又满,庄齐到后面有点吃力,身体状况渐渐跟不上了,上台阶都要按着扶手。 同行的男同学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我这周运动量超标了。”庄齐说。 他啊了声,“好像没走多少路吧,你要注意休息。” 庄齐应句好,“谢谢。” 从香港回来以后,她都待在家里写访问报告,逐字逐句地删改。 周日庄齐睡了一整天,傍晚静宜约她出来吃饭。 庄齐把几个橙色购物袋放上车,“都是你要的,在中环给你配齐了,放这儿了啊。” 静宜翻着袋子说:“哟喂,我们庄代表百忙之中还要给我拿包,我真是不懂事。” “假死了。”庄齐都懒得看她的表情。 静宜说:“我以为你会去海港城那家爱马仕,怎么去了置地广场的店?” “算了吧,海港城那边人山人海,又挤又累还总是没货。” “您真是辛苦了,赏脸吃个饭吧?” “可以。” 她们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厅。 静宜最近很喜欢这里,她说:“你尝尝这火腿,咸中带甜,有淡淡的迷迭香,和杜松子味。” 庄齐吃了一片,勉为其难地咽了下去。 静宜摇头,没有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你也是吃不了什么细糠了。” 之后更夸张,每上一道味道很重的菜,庄齐都难受地捂着胸口,一副想呕的样子。 静宜举着叉子问:“我说,你不是怀孕了吧?” “怎么可能?”庄齐摊开餐巾,轻声说:“我姨妈刚走。” 静宜学着她刚才的样子,“那你这......矫揉造作地干嘛呢?” “不知道,就不怎么想吃东西。”庄齐说。 静宜有点担心,“你这样多久了?胃出毛病了吧?” 庄齐摇头,她继续吃力地切牛排,手腕轻微地发着抖,还没切完就扔了刀叉,靠在椅子上喘气。 多久了?她也记不清了。 好像从北戴河回来,她就没尝出过食物的滋味了,把自己关在家里的时候,入口最多的应该是香槟。 好在酒窖里有喝不完的香槟。 静宜看她这样,把自己切好的换给了她,“吃这份吧,没事儿。” 但庄齐半天都没有动。 她用力地呼吸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明显,两弯细长的眉毛蹙拢了,精致苍白的五官快扭在一起。 静宜担心地看着她,“齐齐,你是不是哪儿不......” 她还没说完,庄齐的手指就抓进头发里,忽然就崩溃了:“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我为什么这么没有用,连切个牛排都切不了。” 旁边的人全看过来,被静宜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你们情绪都很稳定吗?” 她走到庄齐身边,蹲下去给她擦下巴上的眼泪,“这么难受的话,我把你哥哥叫来好不好?” 庄齐一个劲儿地摇头,泪花也被摇得乱飞,鼻音很重地说:“不要叫他,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静宜笑她看不透,“哼,纳言哥就喜欢你给他添麻烦,他也许在等你给他添麻烦呢。” 庄齐还要反驳什么,但胃里猛地起了一阵恶心,她捂着嘴跑到了洗手间,扶着冰凉的台面吐了起来。 今天一天了,从起来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吐出来的也全是酸水。 她打开水龙头,湍急的水流冲走一切污秽。 庄齐被濡湿的睫毛贴在下眼皮上,她难过地想,要是感情也能被大水冲走就好了。 倘若人也有这么一个开关,记忆的阀门一闭,能够不想他、不爱他就好了。 静宜拿着纸巾追过来,日式吊灯摇晃着,庄齐雪白的面容浴在灯光下,纤细的四肢看上去脆弱易折,如同一杆笔直青翠的芦苇,快要撑不住她。 她的身体伏在水池边,一拱一拱的,像黑夜里受了惊的小兽,伤心地蛰伏在树丛里,环顾四周,舔舐伤口。 静宜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叹气:“好点了吗?怎么才离开你哥个把月,会搞成这样啊?” “没事,我没什么事。”庄齐捂着胸口,十分困难地吸气,又缓缓呼出来,“你送我回家吧,我想睡觉了。” 静宜不肯答应,“都这样了,还睡什么觉啊?我带你去医院。” 庄齐摇头,“不去,闻见消毒水味,我就更想......” 还没说完她又呕起来,整颗胃翻江倒海地疼着,眼泪生理性地往外涌,实在又没什么可吐的了,最后只剩不停地干呕。 好容易停下来,她用凉水洗干净脸。 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水珠沾在粉白的唇瓣上,鬓发湿成一绺一绺的。 好讨厌。 这样处理不好情绪的自己,真的好讨厌。 想起哥哥说她是小孩子,那个时候她还死不承认。 但她根本就没长大,离了他,她简直就像一只被陡然丢进森林的雏鸟,连飞都不知道往哪儿飞,也不懂得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生存,每天瑟缩在漆黑的枝头,惊惧地颤栗,只敢在心里渴望回到哥哥身边。 庄齐抖着肩膀说:“静宜,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怎么办?” 静宜用纸巾帮她擦脸,“那有什么怎么办的?就去找纳言哥好了,你怕什么呀?” 庄齐虚弱无力地笑,眼皮往上翻动了一下,还没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