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礼数,像我们家的人。” 唐纳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有种被别的家长夸自家孩子的心情,但是他心里的苦谁也不明白。他笑了下:“是小齐自己听话,我没做什么。” “儿子,不要太自谦了,我都知道。人是我要收留的,受累受罪的却是你,总是爸爸有愧于你。”唐伯平很沉重的,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十分歉疚的口吻。 唐纳言摆了下手:“爸,不说这么生分的话。” 唐伯平点头,转眼间又开起玩笑:“好了,将来齐齐结婚,你这个大舅子坐主桌,让她好好敬你几杯酒。” 说到结婚,唐纳言唇角的笑就凉了下来。 他僵硬地点头:“那是,这酒我得喝。” 每逢节庆,万和酒店的位置总是满满当当,可谓一桌难求。 唐纳言盘算过人数后,折中选了个僻静些的小院,从东门进去还要走一长段。 张斋和早到了会儿,见唐伯平领着家眷来了,起身同他握手。 唐伯平笑着致歉:“老张,实在对不住,碰到堵车,耽搁了这么久。” “不要紧,我们也才刚到。”张斋和摇了摇手说。 众人依次照过面之后,按长幼次序穿过游廊,进了花厅入座。 唐伯平接过服务生呈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还回去。 他往下看了一眼说:“文莉今年......也二十七了吧?” 张文莉笑道:“是啊,唐伯伯。我比纳言小一岁嘛。” 旁边她的妈妈,张夫人像是很寻常地抱怨了句:“年纪是不差多少,但性情差远了,她整天冒冒失失的,要能像纳言一样沉稳,我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偏偏又在医院工作,发愁啊。” 庄齐默默听着,手上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无声勾了下唇。 很快,她话里的留下的钩子就有人咬了上去。 唐伯平说:“这好办,让她跟纳言多接触一下嘛,总会有点影响。” 张文莉闻言,立马就去瞧唐纳言的神色。 但他还是那个样子,四平八稳地坐在圈椅上,嘴角抿着极淡的笑,灯光下,一身从容不迫的俊雅,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他永远都是这个态度。 对她说不上冷淡,日常碰着了,一问一答彬彬有礼,附带点到为止的关心,但要再想进一步就没有了。 她仔细观察过,唐纳言对别人好像也是这样,不分亲疏。 可张文莉不满足,她要成为他的亲疏有别,她渴望能占一个亲。 张斋和说:“说是这么说,但两个孩子工作都忙,见面次数也太少了。” “纳言,你是个大男人,主动点儿。”唐伯平喝着茶,给儿子下了道命令:“没事约一约文莉,出来吃个饭,听听音乐会。当个正经事办啊,我要监督检查的。” 唐纳言把手从圈椅上拿开,没作声。 他只笑了笑,侧身给父亲的杯子里添上茶。 张夫人眉开眼笑:“那就好啰,我们文莉啊,就缺这么个人带动她,纳言要能多和她在一起,我这心里就舒坦多了。” “雅君,没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我看文莉就是个好孩子,哪用纳言来带?”一直旁观的姜虞生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 温雅君浮夸的神色短暂地愣了下。 她看向姜虞生,笑着掸了掸手:“好什么,在家把我气得半死,你没有女儿,你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来,张斋和立马就咳嗽了两声。 庄齐脸上青白交错,捏着喝汤的瓷勺一动不动。 她还没说话,唐伯平就大手一挥:“没事,口误在所难免。” 温雅君忙接过话:“是啊,是啊。” 看来也轮不到她发言。 这不是吗?唐伯伯已经替她原谅张夫人了。 从来都是这样的,她在唐家,在外人眼中,都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人,空顶了个二小姐的衔而已,有谁会真正把她当回事呢? 失权失久了,庄齐也学会了三缄其口,仿佛没一点脾气。 恍神间,桌子底下伸过来一只大手,用力地握住了她。 庄齐错愕地转头,是坐在她身边的唐纳言。 她的手被这份温热包裹着,熨帖到她的心上。 但父母都在场,这么做始终于礼不合,庄齐挣动了两下。 慌乱中,她用口型说:“哥,我没事。” 唐纳言松开了她。 但下一秒,就听见他开口道:“话是这么说,但阿姨,我希望您能向我妹妹道个歉,可以吗?” 庄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不止她,连同双方长辈和张文莉,都朝他看过来。 这一整个晚上,唐纳言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惜字如金极了。 到最后,竟然是他的妹妹让他开了口。 而他说那句“可以吗”时,朝张夫人睇过去的眼神,严肃冰冷又不容置疑,看着就不是商量的口吻。 也许张夫人没看出来,但张斋和看出来了,他用手肘拱了一下她。 温雅君也被吓到,在丈夫的催促下,哆嗦地搁了筷子。 她堆起笑脸,对庄齐说:“对不起啊齐齐,阿姨不是故意的,一时嘴快了。” 庄齐脸色苍白地摇头:“没关系。” 道歉是义务,原谅不是。 但对她来说就是。 如果不是哥哥,根本连歉意也不会有。 张文莉被这一出弄得杂乱无神。 她茫然地转动眼珠子,最后定格在庄齐身上。 小姑娘身形细挑,天真乖巧地挨着她的哥哥,眉眼恬静地坐稳了。 他们一句交流也没有,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 但张文莉有种强烈的感觉,只有庄齐对唐纳言来说,才算是亲。 因为这出岔子,话题很自然地转到庄齐身上。 张斋和夸她:“齐齐是咱们看着出生的,现如今也快成材了。” “养女儿如端油瓶,就怕哪里没防备到,当初生纳言都没这么操心!现在好了,总算对得起老师的嘱托,也没有辜负敏清了。”唐伯平先是笑着,说到动情处,自己的眼眶倒先湿了,举目望向庄齐。 她会意,十分感恩地端着酒起身说:“谢谢伯伯。” “你坐,你坐。”唐伯平用力地压了两下手:“不要站起来。” 一顿饭吃到声泪俱下的程度,也就差不多要收尾了。 走出那座八角月洞门时,庄齐侧身避了一下姜虞生,她说:“伯母,您先请。” 二人擦肩而过,姜虞生嗤了句:“你也看不惯你唐伯伯这德行吧?” 明净月色下,庄齐抬眸看她:“啊?” 姜虞生说:“你在悄悄地撇嘴,我都瞧见了。” “伯母,我那是......” “别解释了,我不会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