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她平淡地说,“我不是为谁都那么拼命。” 异样的不安感在炸弹犯心中蔓延,他的手悄悄摸到车内拉手上,抖着嗓子问:“谁?” “你认识的。”浅早由衣笑起来,“计时器重新启动时,距离炸弹最近的那个警察。” “他是我的朋友。” 她提醒:“别使劲了,你把拉手掰断车门也不会开的。” 炸弹犯暗骂一声,缩回和车内拉手较劲的指头。 “不用紧张。”浅早由衣耸肩,“他这不是没死嘛。劫走你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的也是,炸弹犯松了口气,她身为卧底肯定要以组织的任务为重,将个人私情置于第二位。 “我们要去哪儿?”炸弹犯问,“组织的秘密基地吗?” “按照朗姆的安排,是。”浅早由衣抬抬下颌,“等过了这条沿海高速,很快就到了。” “那就好。”炸弹犯彻底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 一整天的经历太过崎岖,他心态起起落落,不知自己前路何在。 眼下终于有了可以容纳他的去处,炸弹犯脸上挤出讨好的表情:“您……” 冰凉的金属抵住他的太阳穴。 浅早由衣单手举枪,食指扣在扳机上。 炸弹犯脸上一片空白,持枪的人甚至没有看他,双眼注视前方的路况。 “你、你不能!”他声音发抖,“我是你的任务!” “是呀。”浅早由衣轻声说,“我也很遗憾。” 她扣动扳机,没给他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砰!” 浅早由衣坐在副驾驶座躺着死人的车上继续往前开,她的手机躺在中控台上。 两个小时前,一通电话让她离开医院。 “……那个被逮捕的炸弹犯还算有价值,我们打算捞他出来帮组织办事。薄荷酒,你负责接应。” “我知道了。” 浅早由衣答应下来,她联系组织安插在警视厅的卧底,又调动一批底层成员,劫下警车。 自己则开着下属帮她准备的私车,等在炸弹犯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非常配合,毫无异议。 朗姆不觉有异:浅早由衣是组织孤儿院出生,从受教育开始就被灌输了忠于组织的思想。 况且组织待她不薄,她又常年跟着对叛徒最敏感的琴酒,可以说是根正苗黑的酒一代,绝对没有背叛的念头。 “没错,我没有。”浅早由衣打开车载电台,在悠扬的音乐中自言自语,“这算什么背叛。” 她出卖组织了吗? 没有。 她是出于善良才救下那些警察的吗? 不是。 “正义使者可不会满怀私心,只遵循私情行事。”浅早由衣摩挲漆黑的枪身。 这把枪不是警视厅的配枪,是琴酒送给她干黑活的那把。 立场、法律、任务什么的都无所谓,她是亡命之徒,就该只干她乐意的活儿。 这正是组织教会她的。 “这世道,还是当个利己主义者能获得快乐。”浅早由衣跟着音乐哼歌,不管在不在调上,图个开心。 她降下车窗,呼啸的风吹散车中的血气。 浅早由衣哼完最后一个音节,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冲向海面,连带着副驾驶座上鲜血潺潺的尸体。 浅早由衣在最后一刻跳出车门,她熟练地在地上打滚卸力,走到公路边打电话。 “我是薄荷酒。”她用不悦的语气说,“朗姆老大,你知不知道你口中值得招揽的人才是个什么玩意?” “我都不惜把自己的卧底身份告诉他以取信他了,他还记仇我捉他那事,话里话外都在威胁我要我好看。” “这种人,我杀了,你不会介意吧?” 朗姆深深叹了口气。 “薄荷酒,你跟着琴酒多少年了?”他问。 “从我记事起吧,怎么了?” “怪不得……我是说,没什么。”朗姆按了按太阳穴。 他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薄荷酒再怎样也比专杀自己人的琴酒好多了,她一直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 “他没有正式加入组织,不算组织成员,你杀了就杀了吧。” 比起炸弹犯,朗姆理所当然更重视成功卧底进警视厅的浅早由衣。 他不仅没责怪她,还出言安抚了两句,答应帮忙收尾。 朗姆:“在警视厅好好干,争取得到更多警察的信任。” “放心吧朗姆老大。”浅早由衣信誓旦旦,“未来警视总监之位必然属于我。” 她熟练地给领导画饼,又大又圆的饼。 塞了一嘴饼的朗姆一边艰难咽下一边派人去接浅早由衣回警视厅——她车没了。 朗姆:知道为什么她从小没有私车吗?这就是原因。 琴酒一辆保时捷356A开三十年,浅早由衣三小时不到能给他祸祸得车毁人亡,谁敢给她配车? 组织愿意供她考驾照已经是极大的功德了。 浅早由衣挂断朗姆的电话,紧接着目暮警官打来电话。 “浅早,你现在在哪儿?”目暮警官急促地说,“出事了!” “我在走访调查一宗珠宝失窃案呢。”浅早由衣说,“我不是报备过了吗?” “哦对,你瞧我这记性。”目暮警官拍了下脑门,“你结束走访后尽快赶回来,之前被捕的炸弹犯被人劫走了。” “什么?”浅早由衣诧异道,“竟然有这事?谁干的?” “目前没有线索。”目暮警官焦头烂额,“最后的目击者称犯人坐上一辆车牌不可查的私车逃离了现场。” “看来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浅早由衣提议,“会不会是犯人亲属劫车?可以从他的人际关系网查起。” “我正有此意。”目暮警官说,“等你手头的案子忙完,尽快回来帮忙。” “没问题。”浅早由衣一口答应。 她说到做到,麻溜地赶回去加班,一杯冰美式陪搜查一课的同事奋战到天明。 查炸弹犯的人际关系网查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片刻午休时间。 浅早由衣没吃食堂,和松田阵平一起到医院蹭萩原研二的病号餐。 “忙活半天半点好消息也无。”浅早由衣小口啃苹果,困困地揉眼睛,“我看目暮警官都快放弃了。” 警视厅发布了通缉令,期盼能有某个普通路过的好心群众打电话举报逃犯。 “一想到那种社会败类藏匿在人群中,我鸡皮疙瘩起一身。”松田阵平眉头紧锁。 浅早由衣安慰他:“说不定炸弹犯已经死了呢。” 松田阵平:“哪有这种好事……” 他话音未落,浅早由衣手机响铃。 “是目暮警官的电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