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天便罢了。因此,这位左相实际上掌握着丞相的所有权力。 况且,二十年前将立新帝之前,朝中仍有不少老臣对当今圣上临得大位有所不满,据传当年便是出身清流的这位左相一手拉拢不少世家,从始至终支持圣上继位。可以说,左相“彻头彻尾的是圣上的人”。 也怪不得,他家臣出事,皇上也得给几分薄面。 “圣上用的药。”沈灼怀霎然变了脸色,“莫非也是这位大人推进宫里的?!” “极有可能。”温岚越眸色渐暗,朝两人顿首,“宫内宫外消息毕竟隔着一层,更何况那是天子,有胆量做此承担,势必是圣上极为信任之人。” 堂中突然陷入一阵沉默,沉默将空间中将至未至的骐骥统统拢死,仅留下一点流水声音,从屋檐滑下,把被凝固在气泡之中的沉默戳破开来,而后便是潺潺水声。 “……那看来是不可能查下去了。”沈灼怀断言。 他重新收拾了失望的心情,朝温岚越道:“多谢长姐,之后如何,还望长姐多帮忙注意。若有机会,我希望能够再进宫面圣一会——我想知道圣上对那药的态度。”沈灼怀冷静道,“单凭蔺大人一人之功,总不能就这样截停所有调查的进展。” 温岚越颔首:“好,我会的。” 交换消息结束后,沈灼怀与司若回了自己屋里。 正要走进居住小院,沈灼怀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他转眸,发现是司若,司若似乎才将什么东西想清楚,眸子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他说:“那位大人。” “什么?”沈灼怀知道他在说左相,却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诺生,怎么了?” “狺人背后是沈德清,沈德清背后或许有个神秘人;雪眉春案中有狺人参与,雪眉春牵扯到那位大人的门客。”司若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可不可以猜测,那个神秘人就是这位大人?”他顿了顿,又道,“这不是在指控,只是猜测。但是,沈明之,我总觉得世上不应该有这样多的巧合。” “沈德清最早出现在哪里,苍川吗?如果是苍川他不会对我们这么熟悉。如果更早,我们经历的哪个案子还有他手笔呢?”司若的眼睛很亮,语速也变快起来,这是他在思考,“金川。沈明之,叫阎罗与叫破天之间的身份互换,或许就是他对你的一次试探。最后周仓茂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在捉拿他前夕带着他妹妹离开金川,却又为什么莫名死在金川郊外?周仓茂此人,按我们对他的调查了解,他根本没有这样深沉的心机。如果是有人一直在他背后相助呢?如果最后一切又是为了杀人灭口呢?” 温家庭院四周固封,仅有一条小道进出,他们站在此处,就等于挡住了进出的所有来路与去路。司若看着沈灼怀目光悲凉:“你是皇室宗子,若是皇上早知你身份,授意左相对你下手——” 沈灼怀一把捉住司若的手:“诺生!” 这个猜测只比指控要更可怕。 沈灼怀厉声道:“此话绝不可轻言!” “万一呢。”司若轻声道。 他盯着沈灼怀:“左相是圣上的左相,门客是左相的门客。而你我,只是你我而已。” “我只信任你。” “……”沈灼怀抿抿唇,捉着司若的手愈发用力,几乎将他抓出印子,“不要这样想。他是天子,我们是臣民,若他要动手,又何必这样弯弯绕绕,大可因为我们的欺君之罪将我们通通下狱便是。”他几句安抚下司若的心,“至于左相……我会找机会,探探他的虚实。” 沈灼怀这样说了,司若也不得不听,他点点头:“按你的意思做。”他眸色暗了暗,“我只是 不想我们重蹈苍川的覆辙。” 二人回到房中,正想歇息,谁知门又被敲响。 作者有话说: 假期大家都去哪裏玩了呀,本死宅天天雷打不動呆家裏_(:з」∠)_ 第164章 这回来的竟是温岚越,她难得在家中还披着一身官袍,神色严肃,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灰蓝短打,腰跨长刀的长须男子——很明显是官场中人。 “这位是刑狱司的梁主簿。”温岚越向两人介绍。 刑狱司隶属于刑部,是个实权部门,又因专管司狱,时常被京中众官称为“鬼见愁”,因此即使只是一个主簿,多也叫人得罪不得。 司若与沈灼怀下意识对视一眼:鬼见愁找上他们,又是要做什么? 沈灼怀微微垂眸,很快,唇边露出一个笑容:“久闻梁主簿克己奉公,清风峻节的大名,不知梁主簿这样晚了,突然找我与司若,是所为何事?” 梁主簿虽说长得有些自带凶相,却意外是个说话还算文雅些的人,他一拱手:“深夜来访,实在抱歉。实是我狱中有一嫌犯——”他看向沈灼怀身后的司若,“就是诬陷了司大人的那名,他明日处斩,今日我们按例问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梁主簿面上露出些古怪神色,“他说,他想要见司大人一面,他有话要对司大人说。” 马复。 临死前有话要说。 司若再次与沈灼怀眼神相对,这次,他们在彼此眼睛里,都看出了“机会”二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马复先前屡屡闭口不言,或许是还抱着自己能活命的想法,然而如今没了希望,反倒是给了他们趁虚而入的机会。至于梁主簿……虽然上头的意思是不许再查,可他既然是来找了他们,很显然便是还有想往下查的心意。 看着两人眼神往来,梁主簿还以为二人有所顾虑——毕竟马复给司若带来了不小麻烦,都是一个刑事系统出身的同僚,梁主簿也不会太过于自讨没趣,因而虽然有些失望,他还是拱手抱拳,礼貌道:“麻烦二位了,我回去回绝一声便是。” “不必!”司若连忙道,“多谢梁主簿告知此事,我们去!”他顿了顿,“现在即可动身!” 纵使不是头一回深夜入狱,这一回却是要来送走一个自己还算得上相熟的人,因而多少叫司若有些感慨万分。或许是因为京城地贵,哪怕是死囚,也都被关在一起,一个不过与马复家中屋子差不多大小的空间里,林林总总挤着五六个囚犯,看起来都是一副穷凶极恶模样,其中不乏有司若都闻名的绿林大盗。而马复,则蜷缩在囚牢的最边角处,身上挂着笨重的枷锁,鼻青脸肿的,眼睛不敢直视任何人。 直到听到挂在腰间的大串大串钥匙晃动的声响,马复这才抬起头来,一眼便瞧见狱卒身后的司若,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骨气,竟一把撞开前头几个拥挤着的囚犯,冲到门前去:“司若,司若!” 梁主簿朝值夜的狱卒努努下巴,道:“领他出来。” 马复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