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情况,一幅人体轮廓图上,用炭笔圈住了躺下身躯的左胸,并且以黑点表现了尸体身上所出现的所有伤口。而轮廓图之下,则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司若点点那份尸格,用有些赞叹的语气道:“京城的尸格记得都要比别处好些。我果然没有猜错。”他正色道,“除去胸口的致命伤外,瑛娘在肋骨、锁骨处也多有伤痕。但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她挣扎所致。一来这些伤口虽又长又深,刺入瑛娘身体的角度却又平又直——若是她被突然偷袭,无论凶手身高几何,都必定会是斜着下的刀;而其实这也能说明,此人手并不稳,更不知道心脏到底在哪里,否则不会多出这样多的伤。如若是我,下手不会这样不利落,我会先割了他的喉咙,让他瞬间窒息,而后再往锁骨下三掌下刀,及时不能立刻毙命,但不会这样难看。”司若说得异常轻描淡写,好像这并不是一件很难做的事情,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看的却是马复——叫他吓坏了。 “二来,尸格上写——她身下只有一摊血。即使是全身血液流干而死,即使瑛娘生前可能被下了药,在那人动手时动弹不得,但也不可能只有这点出血量,更不可能如此干净——除非,她是从别的地方被人下了手,再挪到院子里的。至于那‘活生生被剖出心来’是谁传的——”司若将目光转向马复,马复呼吸急促,“应该是迟迟方归的马兄罢。” 他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马兄,你既不是仵作,也不曾亲眼目睹你妹妹瑛娘的死亡,为何却能一口咬定,她是被活生生剖心而死呢?” “马兄,为何要在自己妹妹不知生死的时候,亲自动手杀了她,还诬告于我。”他声音里不由得带了些厌烦,冷冰冰的,“瑛娘身体早已病入膏肓,你连这些日子都等不得吗?” 司若这一番自辩叫林少尹听得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但他身侧的仵作倒是不一样了,眼神兴奋地盯着司若,好似在看一大块金子似的。 “马复,说话!”司若又喊了一声,语气里隐隐带着威压,“你为何要杀死瑛娘!” 马复浑身一颤。 第159章 司若彻底掌控了主动权。 厅堂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司若——又去看仵作手中的那把小刀。大部分人都还处于一个半信半疑的状态——仅仅凭借一把刀,一份他根本没有正式看过的尸格,司若便能证明自己清白,甚至,还将嫌疑指向死者的亲哥哥? 衙役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而那仵作则是陷入沉思。 林少尹又拍惊堂木:“安静些!这里不是市井口!” 议论声顿止。 林少尹有些狐疑地翻了翻那页尸格,又看看仵作:“你知道这样多的内幕,本官怎么知道你是推测出来的,还是因为你就是那个凶手,所以对细节再了解不过?”他盯着司若,眉头紧紧拧成一股麻线,终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好办,“马复是瑛娘的哥哥,又是报案者,你竟说他才是真正的凶手!” 司若看着林少尹,微微昂头,丝毫不怯:“这是我的证据。当然,林大人自可以不信我的,问问那位仵作先生。我的证言只当做是辩词便是。” 林少尹目光投向仵作。 很明显,仵作早被司若折服了,他放下柳叶刀,朝林少尹一拱手:“林大人,司大人所言不差。受害者所受伤害,的确如司大人所说。”他忍不住赞叹,“司大人不愧是能破获南川、金川两地疑案的功臣!这其中细节,少有人能看出,但司大人并未见过尸体,却能……实在是!” 林少尹还在,仵作不好当着他的面拂他的意思,只好赞叹着赞叹着又点到为止。 “……”林少尹沉默了一会,看向马复,“你呢,你无话可说?” 马复面色铁青,似乎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优势莫名其妙又倒到了司若那头,比起司若的自由,他只能被缚着手,整个人绑成个粽子一样跪在地面,好像又回到从前书院时,他总是只能远远地望着司若,望着他高高在上地从每个人面前走过似的。 他想到今日回家时遇到的人,又抬头与林少尹对视,忽然福至心灵—— “瑛娘是我所杀,但我所做一切,都是司若教会我的!”他大声道,“否则我一个书生,怎么会懂药人,又如何会杀人取心!”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是他、手把手教会我的!瑛娘一死,我才可拥有马家一切!” 司若愣住了。 马复这是要和他玉石俱焚。 他要拦住他。 拦住他做什么? 司若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然后扭头望向沈灼怀,嘴唇微动,没出声,只是用唇语重复了几个字—— “瑛娘。” “尸体。” 果然,得到这个答案的林少尹眉头舒展开来,他不顾身边脸上一片惊愕之色的仵作,开口道:“有些道,这也能解释司大人为何对没去过的现场如此了解。来人——”他的目光与司若短暂相接,“这案子还查不清楚,将司大人暂时请进牢里坐坐,好好招待。” 司若没有再争辩,也没有有别的什么举动,只是在温楚志想冲出来替他说话时,朝沈灼怀使了个眼色——又让人把冲动的温公子给拖回去了。 两个领头的衙役面面相觑一会,上前将二人带下堂去。 哪怕是再度被拷上枷锁,司若也丝毫不惧,头都没有低,缓着步子由着衙役将自己拉走。 他有话要单独与马复说,在牢中是很合适的机会。 既无人盯梢,也不会轻易向外流传。 …… 司若就这样被带走后,林少尹也离开,温楚志跟着沈灼怀的步伐向外走,他忍不住急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到底在做什么!”温楚志皱着眉头,“用大寺压他啊!看看尸体,不就清白了!小司偏偏——” “小心隔墙有耳。”沈灼怀神色淡淡,他眸中虽有些担忧之色,但更多的是笃定,“这是诺生的选择。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转进一条巷子,身后没了旁人,沈灼怀的脚步才停下,他回头拦住温楚志,“现在用上你的时候到了。去找你表兄,让大寺把瑛娘的尸体截走。记住,要快。” “不能让京兆府,不对,让林少尹有毁尸灭迹的机会。” 温楚志愣了一下,思考片刻,明白了沈灼怀的意思:“好,小司是官身,的确应该让大寺介入调查。” 说罢,他转身就走。 温楚志离开后,沈灼怀仍留在原地,沉思着这个仓惶完成的诬告案背后的陷阱、机会,捏捏眉心,叹了口气,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手里握着一块莹润的、刻着“沈”字纹章的玉牌。 “嘀嗒……嘀嗒……嘀嗒……” 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