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见到我还是不要见的好。”他面无表情道,“见到我未必是好事。” 说着,沈灼怀便转身往外走。 走了一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过来,对叫阎罗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仵作司公子已经找到了一半能证明不是你杀的人的证据。若是那些士兵再打你,你可以叫他们来找我。” 叫阎罗一愣,反应过来时,沈灼怀的身影已消失在走道深处。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司若等了一阵,终于等到官府派的车来,准备与身边官兵一起,将叫破天尸首拉走。 现场没有白布,司若只能随意扯了一块花布盖在叫破天尸首身上,勉强遮掩住了他死后仪容。 金川刑部派了不少人在录现场的口供,现场来看戏的百姓又众多,因而哪怕他们已经将人都挨个儿问完,这湖心小岛的戏台之下还有不少百姓在接受问询。载着叫破天尸首的推车经过人群之中时,人群都陡然安静下来,似乎是恐惧这突如其来的凶案,直到推车经过,才出现不少窃窃私语。 “唉,一代名优,就这样没了。” “不是我说,这都是命……” “我表兄他大姨夫的二舅妈是泉祥班的,你们可不知道,那叫破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的,从前听说有个小姑娘进了泉祥班才几天,便被他霸淫了!” “有这种事!以前怎么没听说!” “嘘,小点儿声……那不是从前玉泉祥瞒的好嘛!现在人死都死了,瞒着也没什么用处……” 司若虽长着一副不世事的冷情容貌,但他知道收集线索的重要性,尤其是凶手另有其人,他也怀疑此人就在戏班之中时…… “被霸淫的小姑娘……”司若将这条线记在心里,准备等沈灼怀回来与他说一说。 到了他们下渡船的地方,司若看到于定国被围在人群中间,心想叫阎罗的事应当告诉于定国,便走上前去,却听到一阵吵闹。 于定国看到是司若一人前来,面上也露出几分苦笑:“司公子,沈世子哪儿去了?” “他说再去问问叫阎罗。”司若点点头,权当是打了招呼,“于大人这是怎么了?” 于定国靠近向他,还不留神被旁边一个看起来农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撞了一下,他保持住平衡,低声和司若说:“这些都是……叫破天的亲戚。” “都是?!”司若有些惊讶。 于定国沉重点头:“是武大洪和玉泉祥没能就赔偿达到一致,居然叫了他全家亲戚来纠缠……玉泉祥又……”他没有说,但司若也看得出来是玉泉祥溜之大吉,将这麻烦通通丢给了于定国。 “少说废话,你还是个大官呢!我们这案子到底怎么办!”一个泼辣汉子竟是倒地直滚,滚得灰头土脸的也不管,凑近就骂,“钱该不该给,人该不该抓!” “就是!就是!”他身边的亲戚都应和着,“听说那个叫阎罗都没有下狱,凭什么!你们是不是走了关系!” “杀人偿命!” “对,杀人偿命!” 说着更是一大群人凑上来,将司若也围在中间,仿若鸭子一般嘎嘎地叫。 司若被吵得心烦,但还是觉得要把事情讲清楚,便喊道:“你们的请求应当去和玉泉祥老板说,与我们官府无关!”他顿了顿,看了于定国一眼,索性直接说,“我是仵作,我已经检查过叫破天尸体了,他并不是因叫阎罗那一枪被捅死的!你们激动我解,但请认清事实!” 司若只想着讲明了能叫他们退让,却不曾想,对于一群单纯是为纠缠而来的人来说,一个超出他们预料的事实,只能叫他们无法接受。 那些吵闹的武大洪亲戚面面相觑,随即其中一个又开始喊起来:“果然是官府包庇!有人眼看着杀了人还能不是他杀的,这什么仵作啊!” “金川是不归宁国管没有王法了吗!” “收了多少钱,你们给我们吐出来!” 一时之间,群情激动,声音之大,甚至影响到了不远处正在做笔授的百姓们,他们听到司若轻易推翻了先前决定,纷纷涌过来看热闹,有些好事的家伙,甚至借着为叫破天叫屈的名头,给他的亲戚们递上了木棍,眼看着事情就要一发不可收拾下去。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于定国被吓坏了,他既怕这群人乱叫害他丢了乌纱帽,又怕他们不长眼睛伤了司若,叫他得罪沈灼怀,犹一时半刻,场面乱成一团。 沈灼怀从后台出来时,便见到的是这样场景。 司若明显也被惹生气了,欲想与武大洪亲戚相争,但其中一个愤怒的半大小子,却直接举着婴儿胳膊粗的木棍朝司若这个“黑心仵作”挥来。司若身上有些功夫,自然不怕他一个小孩,伸手一捏他手腕穴位,便叫那半大小子吃疼一声,丢下木棍去,在原地跳叫。 但原本还好,司若这一出手,却叫那小子的大人觉得司若是在挑衅,几个人竟不分青红皂白,将司若围堵起来,甚至避开了于定国的保护,要团殴于他—— 沈灼怀有些心急,足尖轻点,便运起轻功,飞身过去,几个点踢,踢到那好些大人脑壳,将他们踢倒在地,方转过身来,搂住司若:“诺生,你没事吧?!” 司若见是沈灼怀到来,眼中烦躁也减轻许多,摇摇头:“没事。”又跟告状似的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是他们不让我们走。” 第83章 “于定国,当众胆敢违抗官府法令之人,应当如何处置?”沈灼怀声音不大,却沉稳之中意味深重,他刚才两下身手利落,气质威严,出手毫不拖泥带水,一对微沉凤眸扫射过去,那些原本跃跃欲试要闹事的家伙,竟都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而去。 “这、”于定国顿了顿,立刻抱拳回答,“当是按有罪缉拿,论情节轻重,轻者十下大板,重者三十下以上,上不封顶。” 十下,几乎能叫一个成年男子皮开肉绽,疼得死去活来;三十下以上,便能叫成年男子筋骨寸断,药石无医,彻底成个瘸子。 见堂堂刑部于定国都要对沈灼怀毕恭毕敬,甚至能干涉刑罚,这些被武大洪叫来分一杯羹的亲戚早就怕了,但碍于面子,仍是没有散开,分据成几个小群,窃窃私语。 司若走到沈灼怀身边:“叫阎罗招了?”但想想自己好像又是说了句废话,“罢了,有你在,他肯定是招了的。” 沈灼怀轻笑一声,顺手去揉了一把司若的头顶,被他不耐烦地推开,只好腻歪地去拖他的手:“都说了,待会儿告诉你。” 两人这当众你侬我侬的模样,叫身后姗姗来迟却恰好见到这一幕的温楚志看得牙根都酸了,吐吐舌头,隐在人群之中,生怕自己再被闪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