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桌上,眼睛一眨一眨,直勾勾地盯着沈灼怀,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可爱。一抹红云飞上他脸颊,他那双往日里总是清冷又疏离的眸子,此刻却有些雾蒙蒙的,像是巫山后的云雨。他原本面对生人,是最自持不过,如今见二人没了话,却只是脑袋一歪,道:“怎么不继续了呢?” 话里已带上了七分醉意,三分软糯。 沈灼怀伸手去触他的动作都轻了些:“……司若,你醉了。” “……”司若再次眨眨眼睛,“是吗?好像是哦。” 他呼了口带着桃花香的长气,便撑着桌板站起身来,只是因醉大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困了,要回去睡觉。” 从前司若知道自己不尚酒力,从来没喝多过,沈灼怀竟不知道,他最后是这样一番……乖巧的模样。 司若脚下一个踉跄,便整个人重心不稳,扑进了沈灼怀怀里。 沈灼怀一把将司若抱住,闻得他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一时之间,竟有些气急:“好,我带你回去休憩。”他将司若扶起,半揽半抱在怀中,走了两步,似乎是才想起来有温楚志这么一个人,转头道,“你在这儿喝着吧,到时账我来结。我先带他回去了。” 或许沈灼怀都不知道,他对司若说话的语气,与对自己多年好友截然不同。 是带着多余得要溢出来的温柔。 见状,温楚志嘻嘻一笑,眸光一闪,便也站起身:“算了,今天就喝到这儿吧,摊子都散了,我还喝什么。” 司若毕竟是个大男人,还是个喝醉了酒的大男人,虽说酒品好,但多少还是有些难控制住的,总是走得东倒西歪。纵使沈灼怀几乎将他全抱住,也不由得走得有些困难。 “哎哎哎,你小心些,别摔着了人。”说着,温楚志便笑眯眯地凑过去,也想帮着沈灼怀稳住司若。 但司若分明看起来是已经混沌的模样,却仿佛对身周一切无比敏锐,温楚志的手刚刚伸过来,他便一脚踹了过去! 将温楚志踹了个屁股蹲。 而后转头倒向沈灼怀怀中,整张小脸都埋在了他肩头。 温楚志:“不是、我?”他还有些懵,“司公子这不是喝醉了么?” 沈灼怀也有些好笑,他干脆一把将酒懵中的司若抱起来,冲温楚志笑道:“得了,你对人不怀好意人家醉了都知道。”而后便直接公主抱着司若出了门。 温楚志爬了起来,挠挠脑袋,嘟囔道:“一群死断袖……” …… 司若醒来,头痛欲裂。 他坐起身子,左右环视,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城守府自己的房间中,再低头一看,身上只剩下了里衣,外袍被人帮忙解下,挂到了屏风上头。 司若捏捏自己胀疼的眉心,开始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意外酗酒。 但随即,他手指一滞。 司若想起了自己醉后发生的事。 所有事。 他喝多了,倒进沈灼怀怀里。 倒进沈灼怀怀里就算了,还在他肩头蹭了又蹭,叫他带自己回来睡觉。 回来睡觉也就罢了,他还因为温楚志的靠近,踹了人家一脚…… 而后发生的事情就仿佛化作云雨,滴入绵绵大地。 记不清了。 总之就是沈灼怀将他如同抱小孩儿一样抱了回来,出了街,叫所有人知道他醉酒成这样,然后回来之后帮他擦脸擦手,解衣裳。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啊!”司若绝望地朝后一倒,掀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他、他的冷静呢?他的自持呢?怎么统统都不见了? “果然……果然酒不是个好东西……”司若喃喃道。 窗外已是阳光正盛,又到另一天了。 “咚咚”。 门被敲了两声,但似乎门外的人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方才又敲响,伴随着来的是沈灼怀低沉醇厚的声音:“……司若,你睡醒了吗?”似乎是有些顾虑,见里头没人回答,沈灼怀顿了许久,方才接着说,“我叫厨房熬了醒酒汤与清粥,放在你门外,用竹箧罩着了。你醒来记得吃。” 而后,是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声音。 司若从被褥里露出一双眼睛,听了许久,确认外头没有人了,方才做贼一样起了床,然后迅速溜到门前,打开一条门缝——很好,沈灼怀的确不在。 然后把竹箧里的东西拖进来,一气呵成。 像是只伺候捕猎机会的小猫。 而门外,院中,躲在角落处避开司若目光的沈灼怀完完整整地看完了司若的表演,脸上露出些好笑又好气的笑容,转身离去。 沈灼怀走到厨房,收拾好乱摆在台面上的厨具——方才的醒酒汤的确是他叫厨娘熬的,不过清粥是沈灼怀自己动的手,他清楚宿醉后的司若肯定吃不下东西,自己又照顾过醉汉许多回了,颇有经验。 他收拾好东西,转身欲走,却发现温楚志堵在厨房门口,脸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明之,不得了啊。”温楚志步步走近,“我醉得要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样照顾我?” 沈灼怀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还要我照顾?你花楼画舫里那些姐姐妹妹不都赶着为你侍弄汤药吗?” 说罢,推开温楚志,便往外走。 温楚志却立刻跟了上来,不依不饶:“沈明之你说实话,你和司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情况。”他碎碎念,“我昨日一看你们二人便觉着不对劲,你一个堂堂世子,身边跟着一个小仵作就罢了,还对他这样多加照顾,吃了几口菜喝了几杯酒都要记着的,这根本不像你啊!” 温楚志两手一摊:“哎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以前哪里给人好脾气过?我就喝醉一次,倒你身上,你直接给我躲开了,害得我摔得差点儿命都没了,整整躺了半个月!半个月!那司公子倒你身上,你就这么温温柔柔的把人家给抱住了,还说什么,哎哟,‘我带你回去休憩’……啧啧啧,我牙都要酸掉了。” 沈灼怀压根没管温楚志说了什么,大步向前走。 他知道自己是断袖由来已久,而在见到司若第一眼,沈灼怀就明白,司若无疑对于他来说是有着吸引力的。而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相互了解与交往,沈灼怀也隐隐约约能明白自己心中的心思,但他不是没有对司若做出暗示,或是暧昧的动作过,司若却丝毫没发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 因而沈灼怀也明白,断袖不过只是他断袖。 温楚志见沈灼怀不他,叹了声气:“你们俩真是奇了怪了,我不是你好朋友吗?我认识你差不多二十年是不是?”听到这个年数,沈灼怀倒是动了动耳朵,依旧没有回头,“你们俩好好的就得了呗,瞒着我做什么,还一口一个‘司若沈灼怀’的,连字都不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