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好干巴巴地站在她们的病床前, 还得把食物的味道掩好。毕竟如果她们闻到了味道想要,我们总不能真的不给吧? “你们看得到对不对?这个。” 一只游光粼粼的金鱼咒灵凭空出现在了空中, 绕着我的手转了转。 两姐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它游走。片刻后反应过来, 她们的目光簌地发白:“看……看不到。” 要不说是小孩呢。连说谎都不会,“这个时候应该说‘你在说什么啊, 看什么?’。” 她们马上改口:“你们在说什么、看什么啊?” 大家都没忍住笑。 “好了,这个时候说谎已经迟了。” 我转了转手指,金鱼咒灵游到姐妹俩身边,噗噗噗地对她们吐泡泡。 “啪、啪、啪、” 泡泡碰到她们的脸颊时,一个接一个地破碎,像幻梦一般。如梦似幻之物,是真是假? “……” 她们屏住了呼吸。咒灵蹭了蹭两人的脸颊,飞回我的指尖。我俯身看她们:“懂了吗?我们是同类。” “不知道你们的母亲对你们的未来有什么安排?但反正也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我说:“现在轮到你们安排你们的未来了。你们想留在这里、之后去福利院,还是去一个有你们同类的地方?” 我指的地方当然不是东京咒术高专。或者说,最好在成年之前她们都不要和咒术界有瓜葛:没有庇护的、未成年的咒术师,别名即是可以无声无息死去的耗材。谁敢指望总监部的良心? 武装侦探社里已经有了伏黑惠,枷场姐妹和他应该会有共同话题。此外,异能力者虽然没有咒力,可也并非常人。 反正他们已经养了伏黑姐弟,枷场姐妹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我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现在只看姐妹二人的选择。 · “所以,你们的答案是?” 俯身看向她们的少女,一双幽黑的眸子仿佛没有情感,金鱼的尾巴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为她平添了诡谲的气势。虽说是给出了通情达理的选择,但她好像并不在乎她们最后的答案,也不在乎她们未来的人生。 这只是一场爱屋及乌的迁就。 …… 枷场姐妹抱紧了彼此。 是的。这是很正常的。没有人会在乎她们未来的人生。真正决定了她们未来的……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答案是什么呢? 一直怯怯不敢出声的女孩,努力抬起眼睛,和少女对视。 “我们……要去有同类的地方。” 一字一句地决定了自己的未来。沾着尘埃的鸟儿奋力抖动翅膀,带起了人生的向上的涡流。 · 佐藤拾也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他乘着最快一班电车跑来山梨,忙前忙后地确定了领养事宜。期间少不得用各种特权加急处理,最后,枷场姐妹的名字被挂到了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名下。 “好过分啊,我都不在社长的户籍本上,两个外面来的家伙居然轻易就得到了这个名额吗!” 江户川乱步在电话里和我抱怨。 “你已经成年了。” “我也可以未成年!” ……。 我当初为什么会和这家伙那么熟啊? 只是在横滨的时候捡到几次迷路的他、给他买了几次饭吧?结果他就像是只野猫一样蛮横无理地缠上了我,简直是岂有此理。 “哪怕你是未成年,你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这也叫无理取闹?乱步大人现在吃红豆小年糕都会吃几块年糕了!这叫做体面!” “你也知道当初我给你买红豆年糕汤的时候只吃年糕是不体面的吗。我当时兜里都没有多少钱。该夸你有进步吗侦探大人?” 初遇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当时蹲在桥下,背影萧瑟,看上去马上就要入水找死了。而我,我刚刚从佐藤家出来,游荡着到了横滨。没有目的,也没有关于未来的期望。 要走去哪里?未来在哪里? 没有答案。我只是游荡着,见到他的时候,刚刚好我很无聊——最重要的是还没有见识过太宰治三天两头入水的劲头——就过去跟他搭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愚蠢的金鱼。” “河水里没有金鱼。” “地上有啊。” “……你不会想说我就是金鱼吧?” 福尔摩斯吗你是。我偏过头去打量他,少年——其实称为小孩儿也不违和——脸上和身上沾着草屑和泥土,不知道去哪儿滚了一圈,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却很干净,镜片后的眸子微微睁开,也在看我。 “不是愚蠢的金鱼。好奇怪,没见过的品种。” 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心路历程,突然,少年一拍掌,提议:“你请我去吃红豆小年糕!怎么样?” 我才从佐藤家出来不久,兜里就几张纸钞。你居然好意思剥削我? “求你了求你了。乱步大人想吃小年糕——” “……” 半个小时后,我们坐到了同一张桌子上,看着他娴熟地扒开年糕剜红豆出来吃的架势,我摸了摸兜里的钱,恶意地想吃霸王餐的话我跑得掉,这小子被店家抓住了没准会被打一顿。 “别想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嘴里囫囵不清,“乱步大人迷路已经很可怜了,被迫吃霸王餐被打一顿不是更可怜了吗?” 我轻松挣脱了他。他泪眼汪汪地看着我。 我好歹给他付了那顿饭钱,跑了。 在横滨那段时间,我经常觉得这个不正经的侦探身上常备迷药。每次见到他,我都得自掏腰包给他弄点东西吃,红豆小年糕,可丽饼,冰淇淋。 “好吃好吃好吃。你为什么不喜欢呢?” “……感觉没有喜欢的必要。” “真奇怪啊。什么都看不透的人,简直不像是在活着。” 他无心之语,让我有种中枪的感觉。 江户川乱步是个很敏锐的人。这家伙对人的情绪尤其敏感,轻而易举就能够戳穿一个人心里柔软的部分,简直是在作弊。 但他也很迟钝,这种迟钝让他无法赋予他人对于情感的定义。他可以给人指路。可他自己能不能老老实实走这条路都还不一定呢。 最后一次见他,他邀请我加入武装侦探社。 “我不到七岁。你们雇佣童工吗?” 他露出思索的神色:“我也是未成年……等等!社长这是雇佣童工吗?” 我早就说了,他脑子和普通人的不同,根本不正常。也许武装侦探社的成员都和他一样。那不是太可怕了吗? 我想了想去,觉得不行,于是拒绝了。 他若有所思,好像一瞬间看穿了时间和空间的交叠:“那,你就该去认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