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昭谦也笑,微微侧头,视线转移到一旁的谈夷舟身上,问:“你最看重师兄,那日武林大会为何却那么晚才到?” 关昭谦留了半句话没说,没问谈夷舟为什么还带来了马无名。 关昭谦话说的太直,让人听了挺不舒服的,若是放在从前,谈夷舟是不会搭理这样的人的。但今天谈夷舟耐心格外好,哪怕他不喜欢关昭谦问话的语气,也没有忽视他。 只是谈夷舟同样没有回答关昭谦的疑问,而是瞥了他一眼,便算是搭理了。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关昭谦也不急,他笑了一笑,换了种问法:“你找到秋风乱了?” 早在扬州时,关昭谦就怀疑秋风乱在谈夷舟那儿,可关昭谦拿不出证据,谈夷舟也觉得荒谬,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如今到了洛阳,关昭谦仍觉得谈夷舟有秋风乱,但谈夷舟却没法像当初那般笃定他不知道秋风乱了。 “你想干什么?”这次谈夷舟没再沉默,沉声发问道。 “我没想做什么。”关昭谦道:“云蟾是我好友,他死的突然,死时不仅没有选出继任的武林盟主,连秋风乱都不知所踪了,作为他的至交,我有必要为他做点事。” “找到秋风乱,选出继任的盟主,这便是我想做的事。” 谈夷舟没表态,但眼中却满是怀疑,显然是不信关昭谦这番话的。 被质疑了,关昭谦也不恼:“我没有野心。” “是吗?”谈夷舟道。 秋风乱不是一般的武林秘籍,他事关盟主继任,木云蟾死后,多少宗门为了秋风乱动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赵无涯之流,因为没有秋风乱,也一直没能如愿成为盟主。 关昭谦想要秋风乱,说他没野心,谈夷舟才不相信。 解奚琅也不信:“关堂主说笑了。” “我没有说笑。”关昭谦道:“对,秋风乱很重要,得秋风乱者得盟主位,我这个时间点来打听秋风乱,确实惹人怀疑。 但我希望你们明白,我无意武林盟主,乃至我身后的天机堂,都无意入江湖。此番我来洛阳,为的正是想寻一个公道,好让云蟾放心。” 关昭谦表情诚恳,眼神真挚,看着解奚琅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立字据,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解奚琅来了兴趣:“合作?” “如果解楼主感兴趣,天机堂可以举全堂之力,助楼主登盟主之位。”关昭谦道:“作为交换,我需要知道秋风乱的消息。” 木云蟾病重后,和关昭谦通书信就常在说盟主的事,尽管木云蟾身边有几个能力不错的人,可让他们做盟主,到底是差了一些。 “昭谦兄,如今武林看着平静,实则早就汹涌不已,若不寻一个手段强硬的人来做盟主,待我死后,武林就乱了。” 为此,木云蟾一直在物色盟主的继承人,他还让关昭谦给建议。然而不等木云蟾选出合适的继承人,他就病逝了,秋风乱随之下落不明。 从仅有的几次交集来看,解奚琅年龄虽小,但为人沉稳,办事可靠。再者解奚琅历经大难没被打倒,还创建出数一数二的组织,更说明他能力强。 这样的人来做武林盟主,关昭谦觉得再合适不过。 看关昭谦表情严肃,解奚琅还当他有多重要的话要说,一听关昭谦说的是这个,解奚琅直接笑了。 关昭谦到底从哪看出他想做盟主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解奚琅从没想过要做盟主,他讨厌被束缚,向往自由,不可能将自己框定在某些身份里,更不想去担责。 “我没兴趣。”解奚琅拒绝的干脆。 关昭谦没想到会被拒绝,毕竟想做盟主的人多了去了,可转念一想,解奚琅是冯虚楼楼主、溯光阁阁主,他若真想做盟主,压根轮不到天机堂来支持。而且解奚琅手握冯虚楼和溯光阁,就更不会惦记盟主这个又累又苦的差了。 想明白这些,关昭谦改嘴道:“解楼主无意盟主之位的话,天机堂还能帮忙维稳。” 解奚琅眼神平静,睨关昭谦说:“哦?” “讨问公道的人快到了,解楼主你虽有冯虚楼和溯光阁,可这次的事不是蛮力能解决的。” 武林大会召开前洛阳有多热闹,召开当日洛阳就有多惨烈,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宗门那么多,拢共好几百人,最后全成了死尸不说,死的还很不体面。而解奚琅不仅活下来了,这场暴乱还是他平定的,甚至这次武林大会也跟他息息相关,来讨公道的人不可能轻易放过解奚琅。 关昭谦说的这些解奚琅都懂,他还设想了更糟糕的可能,但解奚琅并没觉得这有多难应对。人来的多又如何,他照样有本事镇压。 同样的,解奚琅感谢关昭谦跟他说这些,可解奚琅却不会感恩关昭谦。 他讨厌别人教他做事。 “关堂主或许还没明白,”解奚琅唇弯了起来,虽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天机堂在溯光阁面前什么都不算。” 言外之意是,我用不着你天机堂来帮忙。 被晚辈这么反驳,关昭谦表情一僵,快要笑不下去了。 解奚琅不想再和关昭谦聊,侧头看了谈夷舟一眼,谈夷舟接收到解奚琅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刚才是我唐突了,我给你道歉。”关昭谦抢先开口,态度端正地说了句抱歉:“我刚才说的话全部属实,我那样说也只是想确认秋风乱的下落,为此冒犯到了解楼主,我很抱歉。” 解奚琅一言不发,谈夷舟也没送客。 倒是关昭谦主动站了起来:“知道秋风乱还在,我就放心了,至于别的事,天机堂不会插手。” 关昭谦就是太急,所以一时失言。事情走到今天这步,全是解奚琅他们推动的,他的付出成效有限,而秋风乱和他更没半点关系,他只查到了秋风乱可能在谈夷舟那儿。 谁做的事多,谁说的话就更有用。 解奚琅还是沉默,关昭谦也没等他接话,说完要说的话,就转身走了。 关昭谦身影消失在院子,谈夷舟走上前关了门,免得冷风吹进屋内。这两天天特别冷,还时不时刮风,师哥才受了重伤,可不能着凉。 “师哥。”谈夷舟在解奚琅旁边坐下:“你怎么想的?” 谈夷舟不是别人,他从十一岁认识解奚琅开始,就无师自通观察解奚琅,这么多年下来,谈夷舟说是第二了解师哥,没人敢称第一。尽管刚刚解奚琅什么都没说,但谈夷舟却知道师哥心里已有打算。 果然,谈夷舟话一说完解奚琅就笑了,他笑的不是别的,正是谈夷舟和他的默契。 “等处理完来讨问说法的,就把秋风乱给关昭谦。”解奚琅道。 谈夷舟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