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找寻途中,说不定还能从樱懿处,得到更多消息。” “嗯。阿寒,交给我,睡吧。” 慕广寒就这么跌入了黑暗。 一开始,他睡得并不太安稳。做了噩梦,身体也僵冷。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捞进温暖的怀抱,像躺在暖流中被包裹着一般,他才终于安心甜甜地睡着。 醒来时,慕广寒晕晕乎乎,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甚至有一瞬,他仿佛又回到了西凉簌城的夜晚。他抬起眼,身边正睡得头发凌乱、没有眼睛的西凉大兔子。 他晕乎乎,手指伸过去,顽皮又新奇地划过那优美的唇,从唇瓣一路轻轻摸到唇角。正想着偷偷亲一口,忽然一僵,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西凉。 而此时距离簌城的夜,也已过了好久。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 他们抱过,也亲过。同生共死,还成了亲…… 慕广寒突然脑子里放烟花,不敢想象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可下一刻,他突然觉得被窝里过于滚烫,而手脚交缠燕止的肌肤,热得有些烫手。 燕止一直体温很高。 但好像也不至于,会热到这种程度……? …… 燕止病了。 这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邵霄凌携师远廖前来探望,两个傻子双双感慨:“真稀奇,他……也会生病啊?” 慕广寒:“……” 本来,燕止就在幻境里受了重伤。躺了十几天刚醒,又陪着他看了一整天的记忆幻梦,之后更不知替他安排了多少事情,处理了多少公务。 伤愈之身这么折腾,不病倒才奇怪。 也就这群人,一个个只觉稀奇。也不看看,燕止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大小受了多少伤。身体透支很奇怪吗?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有人太过强大又所向披靡,很少有人会在乎他累不累、难不难受,更少有人会想到要心疼他。 …… 之后整天,慕广寒都陪着燕止。 给他降温擦身,时不时用布巾湿润他干涸的唇。至于跟姜郁时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他决定暂时先不想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关心关心燕止。 真的!这世上越是没人心疼燕止,他更该多来心疼。越是没有人在意他,他越该更加在意才是! 慕广寒越想越觉得懊恼,他明明通读了那本《论策》,可那上面的本事,他至今还一个也没来及用在燕止身上。 明明眼下最该做的事,是珍惜每一天,想尽一切办法在意他爱护他,早早就该看出他生病发热,而不是等他病得不省人事才发现! ……前车之鉴,人未必真有那么多时光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很多美好的东西都可能转瞬即逝,一丝一毫都浪费不得。 而他,还没有来及好好宠燕止,带他游玩、到处吃食、逗他开心。就连杏花小屋一起烧火做饭,给他制作月华城美食的愿望,至今都还没有实现。 更不要说。 他总觉得燕止了解他,远比他了解燕止多…… 燕止是个谜,一本至今他都无法彻底读懂的书。他真怕自己不够努力,直到最后都没能彻底弄懂他。 可又真的,不想有那样的遗憾。 “燕止……”慕广寒垂眸哦拿起燕王滚烫的手,在脸颊蹭了蹭,末了,手心轻轻啄了啄。 他得努力弄懂他才行。 因为,既然已经决定把一切交给燕止,他自然也要有同样的实力,伸开双手接住燕止的全部。 一天后,燕止终于醒了。 “你这个人,下次病了要跟我说,”慕广寒端来热了几次的粥,“饿坏了吧?快吃点!” 燕止倒是一醒就胃口不错,喝了整整两大碗。 慕广寒刚想表扬他,就见他翻身下床。 “你干什么!” 他赶紧把人摁回床上,燕止道:“那猫耳山峦,我之前征战见过。似是在西凉、北幽边界一带……若是亲去必能找到。” “行行行,”慕广寒赶紧再次摁住他,“不急,红药和阿铃已经出发去找了,还带了何常祺和拓跋星雨。” “你旧伤未愈,烧也没退,乖乖继续躺好养病,才是正事!” “我身体无事。”燕止道,“他们几个未必见过那山,还是我去。” “燕止……” “早日找到姜郁时,也好早日揭穿其阴谋、弄清楚你疑惑之事。早日了结,你也少受些苦。” “……” 冬日阳光澄澈,透过花窗打在脸上,很暖。微微有些发烫。 慕广寒心里跟着暖暖的,小声说:“嗯,不急。” 燕止皱眉:“怎能不急?” 慕广寒不说话,只瞧着他。这个人的表情竟然直到此刻,仍旧是平淡而就事论事的模样,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一些……类似情话的东西。 慕广寒实在是,心里酸软得很。 忽然掀开被角就一骨碌爬上了人家的床。有人身体微烫,而他正好很凉,抱上去做冰袋刚刚好。 他难得那样主动地靠近燕止,心里扑通扑通跳,眼睛明亮。 所以……就这么担心? 原来西凉燕王,也有心急乱绪的人和事,能让他失了方寸。 ……就那么害怕来不及破解国师阴谋,怕他会早起死,以至于连平日里的冷静都没了。怪不得生病。 就,那么在乎啊。 但慕广寒心里丧良心,嘴上可不敢那么丧良心,乖巧抱着他的腰小小声一脸真诚:“真的不用心急,不能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你看,我不是还在身边么。” “我保证,再也不胡乱回忆往事了,不会受苦。” “你也乖,你这身体真要多养两天才行。放宽心,先睡一觉,等养好身体咱们再一起去找,嗯?” “……” 以他们两个一向的默契程度,燕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讨好又心虚的调调,燕王已经在磨牙准备咬人了。 半晌,他叹了一声。 但随即,又笑了笑。在被子里伸手,一把将慕广寒揽住,然后——真就乖乖睡了! 这。 燕王不愧是燕王。 有那么一瞬间,慕广寒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燕止从刚才的急到不急,明显出现了燕王身上专有的,一个“瞬间想开”的过程。 燕王永远这样,神奇兔兔天不怕地不怕。 所有事不用人劝,他自己就想开了。 “……” 但,他又到底是想开了什么? 慕广寒无论怎么想,倘若两人易位,他绝对是无论对方怎么劝都一定会坚持立即出发,不赶紧找到姜郁时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且誓不罢休的。 当然不是说燕王能睡着就不好。燕王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