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最好看的几朵,选了好几个位中才固定住。 曲藿不知道问萦喜欢什么花。 只是粉色和蓝色的满天星像他的眼睛,而橙色和黄色,是除了黑色之外,最常出现在问萦身边物件上的颜色。 实在是见过太多花,问萦其实谈不上特别喜欢哪种。 尤其是他每年生日,星皇宫都是铺天盖地的香槟玫瑰,落下的花瓣掉在地上,都是条暖橙色的花毯。 花香过了头,过于谄媚的气味让人不适。 但问萦觉得这束花挺好看。 “还不错。” 他端详着手里的花束,习惯性有所保留地评价。 一阵静默。 “对不起。” 问萦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曲藿。 “为什么道歉?” 他有些心慌。 自己明明说了,这花真的不错。 “你本该有束更好的花。” 曲藿依旧没敢看他。 他很清楚,就算是拿出预计中可以拿出的积蓄,也没法给问萦太过惊艳的一天。 显而易见,问萦是豪门养出的孩子,原本他的人生里,不会出现用草绳扎紧的花束。 “你别这样.....” 问萦哽了下,放低语调:“其实我挺喜欢的。” 他就是嘴硬,有夸人总是只夸一半的坏毛病。 他以为曲藿知道。 相处久了,曲藿偶尔会流露出点堪称阴暗的自卑来。 这是他本不该学会,却因为走失市井,被迫从小习得的察言观色。 但曲藿也很幸运,他遇到了真正爱他的家人。 他很高兴看到曲藿在负面情绪的裹挟下,依旧选择坚持本心,而非因此失了判断。 “你如果用霍家的钱,弄一别墅的花,我也不会觉得高兴。” 他收到过很多花,但几乎没有那束花,是送花的人亲自扎成。 曲藿认死理,他也认,他就是觉得这束花很好。 “我知道。” 所以他不会变成他和问萦都厌恶的模样。 曲藿终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金钱、权势、社会地位.....只有成为霍盛星,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霍家的一切。 梦里的每个人都在推着他,所有声音都在催促他。 命运希望他成为霍盛星。 而当时的他因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也主动选择为自己沉默地套上面具,走向没有尽头的暗巷。 曲藿死在了一次次的磋磨、至亲之人的离去中,灰烬散去,只剩下名为霍盛星的空壳。 梦的结尾,他看着漫天的火焰,不觉得痛苦,只觉得恍若隔世。 因为一切尚未发生,更因为有人在过于逼真的梦境之外等他。 他不会直白地和他说什么,但曲藿都知道。 问萦并不希望他成为谁。 “等到明年,我想送你束更好的花,还有更好的礼物。” 雪又大了些,但都被曲藿举着的伞遮挡住。 他们旁边的松树挂着松果,松针在凛冽里长青。 隔着手套,曲藿轻轻握住他的手。 “问萦,那是你理当拥有的一切。” 是剥开血缘关系之中带着目的性的馈赠,他亲手挣来的礼物。 问萦的心脏突然跳得更加剧烈。 他好像预感到了曲藿要干什么。 “所以......”曲藿顿了顿,语调透着紧张。 “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傻傻看着他,问萦宕机了。 他甚至忘了把围巾往上拉。 糟糕。 这呆子怎么不用“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或者“我喜欢你”这种万能模板,还突然搞“今夜月色真美”那套。 这怎么回答? ————可以。 这么讲很奇怪。 ————我也喜欢你。 可曲藿自己还没说,怎么变成他先说了。 ————哦。 肯定不能这么敷衍。 “你自己说的,我给你记着。”在曲藿露出不安之前,问萦低下头。 想不出来,他干脆让直觉控制大脑。 少年声音,轻得像落在伞上的雪花。 “.....明年的今天,我等着你兑现。” 问萦没抬头,却能感觉到投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炽热。 “我能抱你吗?” 曲藿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开口。 “嗯。” 问萦继续低头,半张脸藏在围巾下。 他默默把花束放在一边。 伞往旁边偏了下,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因为抱得紧,问萦厚厚的羽绒服陷了下去,像是被摁下去厚厚绒毛后,原形毕露的猫。 “萦萦。” 曲藿的声音闷闷的。 ......昵称都喊上了,曲藿对这新身份适应得真快。 也不知道私底下想了多少次。 问萦被憋得脸通红。 “等等!” 他费劲把曲藿扒拉开,凭借仅剩的执念含糊着抗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还没听到那句话。 平时挺聪明,今天和个傻狗一样。 曲藿微微怔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旁边没有其他人,可曲藿仍然微微往前倾身。 他凑在问萦耳边:“我喜欢你。” 偏低的声音本就在说情话上有天然的优势,更何况是在耳边环绕。 “很喜欢你,问萦。” 第62章 围巾做坚固堡垒 “......嗯。” 我也是。 问萦默默在心里说了句。 他把脸埋在围巾下,心猿意马地踹开脚边的一粒小石子。 太好了。 看起来曲藿还没变傻。 听到想听的话,他慢吞吞翻着包,从包里掏出个乐高拼的小狗。 小黑狗眯着眼睛凶巴巴,尾巴也微风地竖着。 但是胖乎乎。 “喏......给你的。” 礼物两个字到嘴边,问萦却没说出来。 之前觉得很像,顺手就买了。 真的是顺手。 问萦又在心里给自己重复了一遍。 只是那天他刚好想进乐高店,刚好遇到了这组乐高而已。 他手笨,什么毛衣围巾十字绣,通通做不来。 这种照着说明书就能拼好的小玩具,他还不至于拼错。 但是也拼了好久,还得背着曲藿偷偷拼。 “很好看。”曲藿的声音里带着意外。 他像是没想到,还会收到礼物。 “真的?” 闻言,问萦微微侧身,靠在他身上。 暖烘烘的,还挺舒服。 一开始靠得有些不自在,越靠,问萦逐渐变得理直气壮。 他就靠着,曲藿又能不说什么。 “当然。” 一只手悬在半空,试探性地揉了揉他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