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怕,我们很快就把您救出来。很快,很快的!” “狗东西,你若是动了夫人,我第一个杀了你,把你剁碎了喂狗!” “夫人,您怎么样了?您回句话,回句话啊。” “都是洋桃不好,洋桃不该擅自离开的......” “吵死了,再吵朕捏死她!” 老皇帝挥手砸了滚烫的小铁炉,炉子上温着的小米粥应声碎在地上,小铁炉也滚到阴暗的角落里。 所幸铁炉的火不大,只是两截烧了一半的木炭,被小米粥淋湿,“嘘”地一下,冒了些热气,灭了。 铁门外顿时清静了,半晌后,砸铁门和砸墙的声音才断断续续地响起。 老皇帝扔了筷箸。 许是吃了东西恢复了些元气,他走路的时候明显有力多了。他从十几样刑具里随意选了把剜刀,放在掌心试了试手感,径直走向苏吟儿。 剜刀的刀尖是朝里的,锋利异常,被跳跃的烛火一照,映出老皇帝额角下的陈年伤疤。 老皇帝每走近一步,苏吟儿就剧烈晃动一番,美若秋水的双目空洞洞的,惊恐又无助。 她的手腕和脚腕早已鲜血淋淋,她却感受不到似的,一个劲痛苦的挣扎。 油腻腻的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昏暗的眼睛里满是病态的疯意。 “别动。动得狠了,朕下手的时候找不准位置,疼得可是你。” 面前是老皇帝放大的蜡黄色的脸。 因着用力,他的额头上冒起数条青筋,眼角下方的陈年伤疤异常地清晰。 他咬牙切齿,酸臭的口气伴着翻涌的饱嗝扑面而来,苏吟儿躲不开,被掐得喉咙火辣辣地疼,喘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来临,死亡从未离她这么近过。 老皇帝邪笑着,眸底兴奋的精光越来越亮。 “朕至今想不通,朕给了陆满庭所有想要的一切,他为何还要这般对朕?为何?!” “就因为你?那好,朕便杀了你,把你的心挖给他看!” 老皇帝猛地提气,高扬起右手中的剜刀,朝着苏吟儿刺下来。 苏吟儿喊不出声,水泠泠的美目不断滴出水来。 这一刻,脑海中不断闪现陆满庭曾经说过的话和凉薄的笑颜。 ——“吟儿,遇见坏人你会怕么?” “你记住了,我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陆哥哥,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为什么, 为什么! 她委屈又无辜、心碎成一片片,仿若风中凋零的落叶,茫茫然不知飘向何处。 她绝望地闭上眼。 忽地,老皇帝不断抽搐,右手中的剜刀落在不远处的绒花地毯上。 他迫不得已地松开苏吟儿,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滚到红木色的月门旁,将包着软垫的罗凳和太师椅全部打翻。 “怎么回事?朕到底怎么了?” 他死死地掐着自个的脖子,似不受控制一般,嘴里吐出大量的白色泡沫,凸起的两眼不断往外翻,露出掺杂着红血丝的白眼球。 片刻后,他终于松开自己,右手掌心却是黑乎乎的一团,似中了什么剧毒,骇人得很。 苏吟儿死里逃生,于慌乱中捡回一条命,怔怔地瞧着倒在月门旁的老皇帝,一时间也弄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老皇帝扶着月门企图站起来,却是“砰”地一声重重跌在地上,膝盖朝地,似没有力气,撑不住。 他扬起左手,左手心同往常一般,没有任何异样,他又扬起右手,疑惑地瞧向龙床柱头上的圆形机关,似终于想通了,怒骂道。 “陆满庭,朕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 也不知那圆形机关上究竟使了什么毒,看不出任何异样,可触碰者一旦提气使用内力,便会毒发。 撞击铁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似换了更大、更重的柱子,几十人抱着铁柱使劲地撞,整个屋子似要垮掉一般,摇摇欲坠,可那铁门却似一座山,稳稳的。 老皇帝费力地朝着苏吟儿爬,两人的距离不过五尺。 他趴在地上,似索命的恶鬼,死前也要带走苏吟儿。他怨恨怒骂,边笑边口吐白沫,以至于他吐出的字符囫囵不清。 “他越是这般对朕,朕越要毁了他!” 他拼尽全力往前爬,一开始双腿直挺挺地拖着,完全用不了力,只能借着胳膊的力量匍匐着往前;隔了一会儿,他的双臂似也动不了,就剩下一颗头颅,不甘地望着不远处的剜刀,那把距离他不足一尺的剜刀。 老皇帝停在距离苏吟儿不足三尺的地方。 没死,却也半死不活。 这个过程对于苏吟儿是极为漫长的。 她不清楚老皇帝中了什么毒,能不能爬得起来、有没有杀她的能力。潜意识里,她想活着,她有强烈的求生欲,可她却被铁链牢牢锁着,无能为力。 这种在深渊里艰难地去捕捉那一丁点的光,太折磨人了。 陡然,老皇帝似回光返照一般,僵硬的手脚开始缓慢地活动,动作极慢且呆木,她甚至能听见他腿骨断裂的声响,他却不甚在意似的,阴冷地笑着,极慢地朝她爬过来。 所有消散的恐惧再一次涌起。 苏吟儿对着门外哭喊。 “把他弄出去,求你们,求你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穿过厚重的铁门,直直地打在老皇帝的身上,将他死死地定在龙床边上。 陆满庭满身的风霜,从铁门外冲进来。 ——“吟儿!” 第50章 救她 半盏茶的功夫前, 几匹骏马从城外的官道上疾驰而来。 天已黑尽,夜色茫茫,早过了宵禁的时辰, 城门紧闭着, 唯有城楼上值守的侍卫守在钟鼓前。 月色不浓,纷纷扬扬的白雪下了一整日, 临近暮色的时候愈来愈大,官道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白雪, 湿滑难行。 两个守门的侍卫打了个哈欠, 搓了搓冻红的手,举高手中提着的烛火, 看向愈来愈近的几人。 ——“都宵禁了, 这几人跑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摔死。” “可不是?有什么事明日赶早入城不行么......哎呀,是安国君!快开城门!” 城门刚刚打开, 不足三尺的宽度,勉勉强强能过一个人,安国君领着亲信飞驰而过, 侍卫们尚未来得及行礼,人已没了踪影。 到了宫门,陆满庭也没停, 骑马入了皇宫,直奔干德宫。 宫里禁止骑马,挑着灯盏扫雪的小太监们闻声赶紧躲到一旁,却还是被飞驰而过的马儿惊得险些摔倒。马儿的嘶鸣声、马蹄踩在大理石板上的“踢踏”声,响彻寂静的深夜。 干德宫的大殿门口, 围满了上百个御林军, 合抱着井口那般大的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