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凉水冲了冲脸,躲进一个无人的隔间,面无表情地反复看这些消息,最终回:[你是谁?] 陌生号码:[我有照片,你想看吗?] 陌生号码:[我发你邮箱。] 叮的一声,彭予枫的邮箱收到一条新的邮件。他默不作声地打开,发现附件里是一张照片——有些模糊,但看起来的确是陈礼延和一个女生坐在一起吃饭,那家西餐厅人很少,两人坐在半开放的位置上,看不出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彭予枫努力回想,前阵子他被工作上的烦心事缠住,有几天没有和陈礼延在一起。他切出去找陈礼延的微信,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莫名得干痛,拿着手机的手也有微微有点颤抖。 彭予枫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很快地冷静下来,一条条地往前翻看陈礼延给他发来的消息。 陈:[彭予枫,我好喜欢你。] 陈:[小枫,今天吃什么?] 陈:[下楼吗?] 陈:[想你了……等会儿下楼来给我抱抱,老地方见。] 陈:[我中午出去和一个姐姐吃顿饭,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 彭予枫停止下来。 是这天吗?应该是。差不多能对得上。彭予枫怎么回的?他没有回,他只发了一个表情包,就把这件事彻底忘记了。 为什么?是因为和陈礼延在一起太安全了吗?彭予枫想。他很相信陈礼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事实上也真的没有这个可能,两人同居后每天都在一起,陈礼延做什么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陈礼延又怎么会跟他说? 彭予枫一个人想了一会儿,思考这个陌生号码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彭予枫:[你是谁?] 陌生号码:[你还想看更多吗?] 彭予枫拉黑了这个号码,直接删掉这些奇怪的短信。对方没有看到彭予枫愤怒的样子,发现自己被拉黑后又换了其他手机号骚扰他:[你和你男朋友千万别在公司办公室里玩起来啊,不然的话可是容易被人举报的。] 彭予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丝线索,他觉得这个人可能是常文。 一瞬间,彭予枫内心的怒气被一种可笑的怜悯所代替——他难道把自己被开除的事情归咎于彭予枫吗?这算什么道理?彭予枫不再回任何消息,把这几个奇怪的手机号全都一一拉黑。 陈礼延答应过自己。彭予枫又想。他早就说过,他们之间要有相处的底线,彭予枫有他的底线。 但那天……彭予枫也确实没有问过,为什么陈礼延要去和对方吃饭。如果他现在去问会突兀吗?已经过去了一阵子,陈礼延平常不记事,他一定早就忘了,彭予枫何必又去再问。 彭予枫趴在桌子上,耳朵里塞上耳机,翻到很久之前的那段失眠日子,陈礼延带他去听音乐会,回来后彭予枫自己单独建了一个古典乐的歌单。 好久,好久没听过了。彭予枫按下播放,让周围的喧嚣在他的周围褪去。陈礼延已经属于他了,不是吗?彭予枫听了一会儿歌,又想到,这么久以来,他还是没和陈礼延聊过家里的事情。不仅仅是陈礼延不说这些,彭予枫自己也不说。彭予枫越想越觉得他们只是在外面谈恋爱,好像是漂泊的浮萍那般,凑到一块儿把叶子连在一起。 转眼到了深秋,陈礼延接了电话,说要去和他爸爸吃饭。彭予枫在心里简单计算一下陈礼延和他爸爸吃饭的频率,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好像一年也吃不了几次饭?” “嗯。”在穿衣服的陈礼延背对着他,“我爸忙。” 彭予枫坐在沙发上盘着腿看向陈礼延,意识到自己有一点想让陈礼延多说些关于家人的话题,但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会比较好。 陈礼延穿好衣服,回过头看见彭予枫呆呆地坐在那里,顿时笑了起来,走过来一把抱住彭予枫,撒娇道:“你先去Abyss等我吧,我晚上就去那边找你们,阿谭又要过生日了,今天请吃饭。” “嗯。”彭予枫也紧紧地抱住他,心头那些漂浮不定的愁绪被眼前具象化的拥抱所冲散。彭予枫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你身上好好闻。” “是吗?”陈礼延低着头,自己闻了闻袖子上的味道,“洗衣液和阳光吧。” “晚上见。”陈礼延说。 “晚上见。”彭予枫对他挥手。 门被关上。 彭予枫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猫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看见陈礼延走了,终于可以噔噔噔地跑过来,乖乖地睡在彭予枫的身边。 也许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机会。彭予枫一边玩着猫耳朵,一边想。他打开日历看了看,发现再过不久他和陈礼延即将迎来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彭予枫可以先告诉他,我早就出柜了,高中毕业后就出柜了……你呢?好像一直没问过这个问题,哈哈,不会我俩谈这么久,你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房间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彭予枫出神地看着白色墙壁——那上面煞有介事地挂了一幅画,是他画的陈礼延,陈礼延教他画的。 彭予枫有在Abyss没开门之前就进去的特权,但今天进去后,他倒是遇到了有阵子没见过的江海。阿谭还在做准备工作,江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发呆。 “你来了。”阿谭笑着看他,“礼物准备了没有?” “嗯。”彭予枫说,“在陈礼延车上,等他过来带给你。” 彭予枫自己接了杯水,走到江海身边,笑着问:“你在看什么?写论文吗?” “嗯。”江海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休息会儿。”彭予枫说,“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要不要叫上郝云飞?” “不。”江海摇了摇头,软绵绵地趴在桌子上,他应该还没工作过,身上的那种学生气还在,彭予枫总觉得他会比江海成熟一些。 “别叫他。”江海说,“我都快和他分手了。” “什么?”彭予枫微微愣住,“……为什么?” 彭予枫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就看见眼泪从江海的眼角默默地流下来,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彭予枫赶紧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他。 江海把鼻子擦得有点红,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就是……本来我一个人坐在这里挺好的,但是你一来和我说话我就不行了。” “没关系。”彭予枫安慰他。 江海说:“我爸妈最不喜欢我哭了,从小到大都不准我哭,像是哭了就会犯罪。” 彭予枫说:“没关系的,哭出来也没事。” 江海的眼睛里还有泪光,两人在灯光下彼此对视,他说:“有时候挺羡慕你的,彭彭,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