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彭予枫说。 陈礼延说:“那你明天就穿这双。” “明天不下雪了。”彭予枫说。 他一边说一边低着头,伸手摸了摸陈礼延的头,再沿着陈礼延的耳朵摸到脸颊和柔软的嘴唇。彭予枫的指腹抵在陈礼延的唇上,陈礼延张开嘴假装要咬他,却不小心真的让彭予枫碰到一点自己的舌尖。那个瞬间,彭予枫和陈礼延都有一点愣神,两人似乎都想找点新的话题,却最终只能听见彼此焦躁的心跳。 陈礼延缓缓地站起来,彭予枫还坐在床上,陈礼延抬手把外套脱掉,再俯下身来,手搭在彭予枫的肩膀上用了点力气。两人倒下来,陈礼延安静了一会儿,很克制地开始亲彭予枫。 他也学会怎么亲了。 不像是第一次亲男人的时候,连舌头都不会伸。 “小枫。”陈礼延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其他的感觉一起钻进彭予枫的耳朵里,这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催情物质。 彭予枫的手绕过陈礼延的胳膊和肩膀,环着他的脊背。他把陈礼延紧紧抱在怀里,像是两人本来就是一体。陈礼延说没想过在下面,彭予枫当然不会为难他。陈礼延如此不安,彭予枫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无端颤抖。 他会照顾好陈礼延。彭予枫想。如果可以的话,可是要怎么做? 那些复杂的情感闪过彭予枫的心头,他和陈礼延吻了很久,自己早就有了感觉,牛仔裤实在遮掩不住。陈礼延却笨的可以,根本不去摸他。不,彭予枫想,陈礼延恐怕没想到要怎么做。 太快了。彭予枫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才停止下来,他推开陈礼延,努力不去在意两人亲得泛红的唇。陈礼延喘着气,面红耳赤地低头看了彭予枫好一会儿,才伸长胳膊去抽纸巾,然后帮他擦了擦嘴巴。 “然后呢?”陈礼延发现了自己疏忽的地方,“我没买套,我现在去买。” “算了。”彭予枫还躺在床上,侧过头看着陈礼延,“别去了。” “太快了,是不是?”陈礼延又躺下来,侧过身体搂着彭予枫。 “嗯。”彭予枫说,“太快了。” 他睡在陈礼延怀里,却忽然想起过去——那些彭予枫以前心动过、交往过的男孩虽然面目都变得模糊不清,但很多时候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因为彭予枫想慢一点,不想那么快地进行到最后一步,也曾失去过很多机会。 陈礼延却好像根本不急。 他追彭予枫,能陪他从夏天磨到冬天,彭予枫不让他亲就不亲,说停止也就是停止。彭予枫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陈礼延很绅士,还是因为他是个还没彻底开窍的“直男”。 但他很快没有想这些了。彭予枫决定,还是顺其自然吧。反正他都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反正他好像已经犯了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彭予枫真的不知道。 不过,他没有再对周韬和妙妙隐瞒,而是很快地告诉了他们这件事——在大三的那段短暂恋情结束后,彭予枫像是经历了两个漫长的世纪,最终大逆不道地在杭州找了个意想不到的男朋友。 周韬:[我靠。] 周韬:[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妙妙:[45s。] 妙妙:[51s。] 妙妙:[10s。] 彭予枫:“……” 意料之中。 他在公司午休的时候找了个间隙,和他们视频一会儿,周韬和妙妙贴着镜头,问道:“就是一开始的那个人吗?” “对。”彭予枫忍不住笑起来,“你们还记得。” 周韬表情很夸张,挤眉弄眼地说:“我能忘记就有鬼了好不好——早就说你喜欢他,早就看出你有点不对劲了,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虹悦城吃饭的时候吗?” “记得。”彭予枫长叹一口气,“怎么不记得。但是周韬,那时候我真的不喜欢他,那时候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了。” 妙妙则说:“可他以前没谈过男人是不是?是为你弯的吗?” “嗯……”彭予枫说,“……是的。” 妙妙尖叫一声,捧着脸颊说,“彭彭你厉害了。” 周韬又从旁边挤过来,努力露出脸,笑道:“等有机会见面了再详聊啊——” “好。”彭予枫和他们挥挥手。 两个人彼此产生好感,最终陷入爱河——古往今来,人们常常会说,是爱神的弓箭射中了他们。微笑的丘比特扑扇着翅膀飞过芸芸众生中的情侣,穿透心脏的弓箭拉开了爱情的帷幕。但彭予枫想,也许飞过他和陈礼延的爱神手里并没有拿着弓箭,向他们发射来的也不是箭矢,而是…… 泡泡机!彭予枫灵机一动,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比喻,丘比特坏笑着拿着泡泡机,那些在阳光下散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巨大泡泡向两人涌来,彭予枫就在这个泡泡里和陈礼延一边谈恋爱,一边摇摇晃晃地飞上天空。 “好久不见你。”Abyss还是老样子,阿谭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对着独自一人来喝酒的彭予枫挥了挥手。 张浩然的新酒吧开业后,带走一批老员工,Abyss彻底变成阿谭的主场,现在说是阿谭的酒吧也不为过,彭予枫每次来都能看见打工人阿谭在值班。 “想要一杯特调。”彭予枫在吧台前坐下,很没有创意地开口。 阿谭说:“好,要不要从你老公卡里扣钱?” “我……”彭予枫被噎了一下,“我老公?” “陈礼延啊。”阿谭揶揄地笑道,“你们不是谈了吗?” “哦。”彭予枫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用,我自己付。” “好的,老板。”阿谭动作利索地给彭予枫点了单。 不过,相比较周韬和妙妙,阿谭对于彭予枫和陈礼延谈恋爱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乐观。两杯酒下肚,彭予枫久违地回到之前的春夜,和阿谭聊天的回忆中。 他看着在吧台后面忙碌的阿谭,轻声说:“你其实不是很看好吧。” 阿谭的动作微微停顿,抬起头看了彭予枫一眼,笑着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一个外人,是不是你自己心里不看好呢?彭彭。” 彭予枫沉默片刻,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不要去纠结了。”阿谭安慰他,“最起码眼下是快乐的,不是吗?陈礼延今年过年肯定特别开心,你还是不回家吗?” “嗯。”彭予枫说,“不回,我可以陪着他。” 阿谭另外请了彭予枫一杯酒,他笑意盈盈地说:“不要一开始就这么悲观,彭彭,也许你担心的事情并不会发生。” “也许吧。”彭予枫笑了笑。 他担心的事情无非是那些——陈礼延不像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确实没有交往过女孩。但陈礼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