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村头看着驴车走远。 远到看不见了,钟敏芬才回身道:“走吧。” *** 驴车是生产队的,赶驴车的是侍淮钟。 侍淮钟一直拿珍珍当亲妹子看,赶路的途中也和她说了许多嘱咐的话。 这架势瞧着,好像是送自己家里的姑娘去婆家一样。 珍珍坐在驴车上看着村落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也很舍不得。 她深深吸一口掺杂土壤气息的空气,抬手把灰毛线围巾往上拽一些,盖住半张脸。 侍淮钟赶驴车把珍珍送到火车站,已经是傍晚时分。 侍淮钟在外面把驴车拴好,送珍珍到站台上,看着她上火车坐下,和她挥手后等火车鸣笛走远,他才又赶着驴车回家去。 珍珍从踏进火车站大门的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此时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景物后退,更是紧张得心跳不断加速。 她安安静静坐在座椅上,抱着包裹挡住半张脸,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深呼吸。 深呼吸缓解了些许紧张后,她收回视线,转头往车厢里看了一下。 目光收回来的时候恰巧碰到对面坐着的男人目光。 对面的男人借机和她说话,笑着问:“第一次坐火车啊?” 珍珍记着出发前钟敏芬她们嘱咐她的话。 让她出来后不要和陌生人说太多话,毕竟不知道这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于是珍珍摇摇头,没有应声。 对面的男人又尝试着和她多说了几句。 珍珍全部都是摇头,并不出声,男人自觉没趣,也就不和她说了。 珍珍便就呆呆地坐在座位上,防备一切。 到了晚上她睡觉也不踏实,撑不住的时候眯上一会,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 等到天色慢慢亮起来,她忙又打起精神,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按照火车大概的行程时间,她差不多在中午的时候能到站。 感觉上快要到站了,她竖起了耳朵来,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坐过站。 为了防止坐过站,她提前问了好几遍乘务员。 乘务员记住她了,等火车快要到站的时候,过来提醒她:“同志,下一站就是熙城站了。” 听到这话,珍珍忍不住开心又紧张,笑着回应乘务员:“谢谢。” 等乘务员走了,珍珍小心掏出包裹里的红纱巾,又小心给围到脖子上。 怕围得不是很规整很好看,她对着窗玻璃很浅的倒影,一路上又整理了好几遍。 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 珍珍抱着包裹的手勾在一起,下意识地来回捏。 等火车到达南城站,她的心跳更是跳到了嗓子眼里。 轻轻深呼吸放松,起身跟随人流一起下车。 而越往外走,心跳就越剧烈。 下了火车以后,珍珍除了紧张就是懵。 侍淮铭说了会来火车站接人,所以她也没乱跑,就站在月台上没动。 她屏着呼吸左右张望,在人群中寻找侍淮铭。 踮脚找的时候,呼吸和神经几乎紧绷紧到了极致。 她没有如愿找到侍淮铭,但在火车鸣笛以后,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珍珍。” 这声音…… 是他? 珍珍蓦地僵住。 僵了一会她屏着呼吸慢慢转过身。 抬起目光看到叫她的人,再一次定目愣住。 在这个转身之前,他们之间隔着五年。 五年,侍淮铭变化很大,他现在穿着军装,变得更加笔挺硬朗,更加精神英俊了。 仿若蜕变一般,眉峰如刀刻,眼睛里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熟与稳重。 珍珍看着侍淮铭呆了好一会。 回过神来脸蛋起热,忙小声叫了一句:“三哥哥。” 浸染着阳光的风吹起她红纱巾的一角,红纱拂上她桃粉的脸庞。 第007章 珍珍这五年几乎没什么变化,侍淮铭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和珍珍打完招呼,他又左右看看,出声问:“娘呢?” 听到这话,珍珍回神忙伸手去口袋里,摸出钟敏芬写的信送到侍淮铭面前。 侍淮铭接了纸张展开,低眉很快看完信里的内容。 他没再问,收起纸冲珍珍说:“那我们走吧。” 珍珍还是懵的,侍淮铭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背着包裹跟在侍淮铭身后,呼吸还是下意识压着的。 这个地方很陌生,眼前的侍淮铭感觉也陌生,她真的要紧张死了。 懵懵的也不知道侍淮铭带她走了多久。 停下来的时候,她站在了一辆绿皮吉普车旁边。 侍淮铭伸手打开车门,对她说:“上车吧。” 上……上车…… 她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车,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看到这种车,并且坐上面。 珍珍腿都有些软,但还是抱着包裹屏住呼吸,爬了上去。 上去坐下来,侍淮铭在外面给她关上车门。 珍珍坐在座位上绷直了身体。 看着侍淮铭从车右边绕到左边,打开左边的车门在她旁边坐下来。 她整个人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之中,紧紧抱着包裹。 侍淮铭系好安全带发车,对珍珍说:“把安全带系上。” 珍珍蓦地转过头看他,说话打结:“安……安全带……是什么?” 侍淮铭看向珍珍,想回答又打住了。 他没再出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直接倾身到珍珍那边,伸手拉出她的安全带。 他俯到珍珍身边的时候,珍珍紧张得直接缩了脑袋。 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又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珍珍脸蛋立即红透了。 侍淮铭没有注意这些,拉了安全带过来扣好。 收回手再系上自己的安全带,放手刹松离合踩油门走人。 他要开车,自然不看珍珍。 珍珍用包裹挡着半张脸,一直撇头看窗外,处在蒙圈和紧张的状态中。 她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脑子里是一大片的空白。 上了大路开稳了,侍淮铭和珍珍说话,问她:“紧张?” 珍珍听到声音陡然回头,想一下他问了什么,忙出声道:“不……不紧张。” 侍淮铭没继续多追问。 又问她:“娘现在的身体很不好吗?” 珍珍压着呼吸道:“平时都还挺硬朗的,但最近好像是有点不好。” 侍淮铭手扶方向盘看着前方,“我也很想回去,但目前还没轮到探亲假。” 为了让他宽心,珍珍忙道:“娘和大哥都没有怪你,他们都知道的,部队里面不自由,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侍淮铭:“嗯。” 这些话他们在信里也都说过了。 这么多年没见,话是有的说的,毕竟两个人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