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梓桑手里写字,嫌弃药太烫、太苦,又或是耍赖不喝药,全都在大哥眼皮子底下进行。 这样一点点磨,既能让大哥适应这小动作,又能等待时机写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终于熬到最后几日,大哥看管得轻了些,她像往常一样拉住为梓桑把脉的手,写下‘快走’两个字。 这样也算全了彼此恩义,她松了口气,很快放开这人。 谁知,梓桑迟疑了下,不仅不怕,还慢吞吞凑过来在她手上写字。 不是问发生了什么,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一个她意外至极的问题。 ‘你是夏家姑娘吗?’她问。 士族门阀,高门大户,纵使破落,对规矩亦看得比什么都重,想得到一个人的消息只会难如登天。 她写得又快又急,夏今歌差点没看懂,又在大哥看来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淡然拂开梓桑还要写什么的手。 梓桑有说话的权利,如果突然写字,又要惹来猜忌。 最终夏今歌也没找到机会回答她。 后来她病好了,大哥却缠绵病榻数日,稍微一听病症,她就知道他还是去招惹梓桑了。 活该。 从那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作妖,安心待嫁。 ——他们要送我高位,那我受着,他日必踩他们进深渊,入谷底。 而她也会永远记得这段走入低谷,又因为两个人走出情绪低潮的日子。 一个教她生存,带她执刀。 一个从未弃她,肝胆相照。 这二人,是每当对上林元昭后院那群贱人,应付家里那群烂人时,一回想起来,就足以回血回春的神药。 后来也证实了,她没看错人。 第9章 凌乱的营帐,强势的一方,…… 郢都保留着前朝建筑,依旧沿用以前的布局。 城内分宫殿、武库、坊市,和住宅区,全城共有十二道门,每道门所属区域设立衙署、兵营、仓库、监狱等地方。 每个区域都有各自的等级划分,平民百姓最多在坊市住宅区活动。 官员权贵则相对自由,大多住在皇宫北阙的‘官街’,武安君府也在其中。 这府邸是一位前朝未来得及就蕃就死去的亲王住所。 小亲王自小受宠,府邸的占地面积十分可观。永隆帝命人将它修缮一番就赐给了那鸿图。 府邸经过布置大部分都是自己人。 院子里浇花的换成退伍老兵,密切关注院子的风吹草动;花园里除草的是耳听八方的斥候,站岗的是军中一等一的高手…… 因为这些人当中有的不那么擅长伪装成普通人,就显得杀气腾腾,整座府邸都有点不对劲。 为了不让人怀疑,府上留了一些正常人,有些在给军中伙长打下手,有些和传令官守大门,有些在斥候身边松土…… 梓桑回府后难免要和这些人相处,遂不动声色地观察。 然后她发现府里的人对两个号的态度挺两极分化的。 军中好手对那鸿图唯命是从,对她则是公事公办,而那些普通正常人对当家主母有着常见的恭敬,反而对那鸿图避之不及。 就……挺好玩的。 用现在的身份重新见过一众迎接她的下人,她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哪想到府内管事把她领回了那鸿图的院子。 那鸿图虽然常住外面,但对府里的布局了如指掌,连带着有些许路痴属性的梓桑脑袋里也有一副地图。 只消看到东苑主屋那些熟悉的布置,她就知道这是哪了,赶紧脚步一转就往旁边院落去。 “夫人,主屋在这。”赵管事连忙出声。 梓桑却已经进出月洞门,赵管事和身边一干人等只能跟上,跟着她经过抄手游廊,路过一处门楼,在新院落停步。 她指了指文宣院的牌子:“以后我住这。” 女主人不住主屋,一回家就和男主人分居,令一群下人面面相觑。 饶是赵管事这种上过战场见惯大场面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他脑中闪过无数个大人发怒的场景,顿时头皮发麻。 梓桑却满意地看着新住所,这已经是离男号最近的院子了,有个风吹草动,救援绝对来得及。 “我想洗漱一番。” 本来还想再劝的众人只能下去准备。 武安君府曾引进一条活水温泉,经过改道分别流向东苑主屋和隔壁的文宣院。 那鸿图已经享受过了,也该轮到她了。 温泉池由碔砆砌成,质地似玉。 碔砆红中带白,纹路如云烟薄雾,水源处则由一只玄武玉雕引入。 梓桑将身体浸泡在水中,枕着边上的华石,任由温润的泉水洗去身上的尘埃,不一会就有些昏昏欲睡。 脑中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比如这池子虽然比不得隔壁的大,但还不错,不过隔壁好像还是白玉来着…… 又一想,算了两个都是自己,没必要攀比。 雾气缓缓升腾,就在她真要睡着时,小丫鬟送来了花瓣和皂豆,还附送搓背服务。 但梓桑只接受了前者。 搓背什么的就算了,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她还从来没被这样服侍过,属实是山猪暂时吃不了细糠。 小丫鬟只以为她害羞,于是在一边默默撒着花瓣,又偷偷借用朦胧的雾气瞅一眼女主人。 神医梓桑,曾手著医经解救万民,因她之故,天花疟疾变得不再可怕,因此闻名天下,她们也是受益者,想到以后要伺候这样的人难免好奇又激动。 看着看着,她们不由痴了。 夫人沉在水中,胸口处的风光隐隐绰绰,嶙峋的波光却把那丝风情放大数倍,引人遐想。 走进了瞧,肌肤胜雪的人儿神情慵懒,唇瓣湿润,脸颊被熏染上红霞。 睁眼时,眼眸水润,温润含情。 只是这双眼此刻正看着她们,略带无奈。 两个小丫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告罪。 不知不觉间,她们离夫人越来越近,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药香。 好在夫人没有怪罪她们,只是身子往下沉了沉,这下连脖子都看不见了。 “若是布置好了,就下去吧。” 两个丫鬟赶紧麻溜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 吉秀贴心地关好门,然后将手贴在发烫的脸上。 她也不懂为何会羞成这样,就只是差点溺毙在那双包容无度的眼睛里而已。 一边的福秀喟叹:“传言不假,夫人甚美,就是可惜了,姻缘不好。” 吉秀因她的话回神,想了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大人再怎么可怖,也是夫人此生依靠,我只希望他二人能和和美美。” 福秀摸着下巴:“难,夫人想来也是不待见咱们大人的,要不也不会回府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