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声。 夜里,雨势大得惊人,每一滴都重力落下,撞在沥青路上,搅得一片泥泞。 顾屿桐中途想挣扎,推拒的手却被拷住,那人做这事寡言得很,偶尔在顾屿桐连连求饶声中淡淡应个“嗯”,动作却依旧放肆。 已读顶回。 靠……有没有人来感化一下这个反派啊。 顾屿桐艰难翻了个身,刚想喘口气,余光却瞥见了男人结实肌肉上交错的疤痕。池端双手撑在顾屿桐身侧,呼吸沉重,额前碎发挂着汗,黑而深的目光盯着顾屿桐。 疤有新有旧,深浅不一,最深的一道在心脏下方,直径两厘米的弹孔,是枪伤。刀伤更多,粗略一数不下十条,这还只是正面。 顾屿桐微愣:“伤……” “再来。” 顾屿桐慌不择言:“我记得你还有腿伤,要不就到此为止?反正我也已经……” 腿伤早已治好,所以回应他的只有一下又一下的蛮横索取。 后半夜,雨声渐息。顾屿桐一人昏睡在凌乱的被单中,身旁空无一人。 池端站在落地窗前,手机里传来通话声音:“送你的回国礼物怎么样?” 池端眉头一拧,目光复杂地转向床上瘫软成一团泥一样的人,微哑的喉咙刚想出声,就听手机里传来一条讯息,是个具体的地点——跨江大桥往东,A市最大的销金窟,恩特酒庄。 手机那头又说着:“定位就不用发你了吧,明天记得去堵人。” 池端又扭头看了眼顾屿桐,锁着眉松泛了些。 “欸不是吧你,好歹给点反应啊。六年了还没改掉你那臭脾气,谁受得了你。你一个电话,我的人加班加点地给你查,功劳苦劳都不少吧,兄弟就没有你这样当的……” “顾屿桐在我这里。”池端平静地打断了对方。 “嗐,他嘛,浪惯了,我见怪不——”顾濯声音猛地一顿,这个时间点,这个口气,只有一种可能,他瞬间音量飚高,“去你大爷的,池端你他妈一回国就睡了我弟?!” 顾濯又开始掰扯这六年来的种种,声泪俱下,悲愤不已,池端默默把手机拿远了点,其实他很想说,也不是他想睡,是顾屿桐主动走到他房间里让他睡的,但他从来不习惯跟人解释,于是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翌日一早,顾屿桐是被猛灌进鼻子里的风叫醒的。 睁眼时,自己正坐在路特斯副驾,嘴被胶带封得严实,半开的窗外是疾驰而过的江景,车辆速度快得惊人,桥上锁缆都出现了残影。 池端单手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表情丝毫没有被这样快的速度影响,冰山一样岿然不动。 如果不是从后视镜里看见后头跟着的两辆黑车,顾屿桐真的会以为池端这个提了裤子翻脸不认人的东西绑了自己,正火速赶往深山毁尸灭迹。 下了跨江大桥后就是东郊,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各大声色场云集,是上流圈子用钱砸出来的灰色地带。 车已经快驶离桥梁,后视镜里那两辆车明显加快了,紧咬着不放,几乎快贴上后车身。池端面不改色,油门踩到底,仪表盘上指针向右狂转。 “不想死就抓紧了。” 第3章 嫌脏 东郊版图开阔,没有西城区的华灯璀璨,更多的是靡丽,不胜数的灰色产业滋养着上流圈权贵变态的乐趣。 “唔……嘴、撕开!” 车已经快驶出桥尾,顾屿桐嘴被堵着难受,骂骂咧咧地对池端控诉着他的暴行。 池端瞥了眼后视镜,胳膊枕在车窗边:“又没绑你,自己撕。” ……好像是哦。顾屿桐迟钝地扯下了胶带,活动着下颚,撂下一句:“变态。” “你睡觉流口水。”池端歪头睨了眼他,理所应当道,“嫌脏。” 话音刚落,那辆紧跟着的黑车从后超车,不要命地贴着池端车后的尾灯险险擦过! 同一时刻,路特斯车头冲过桥梁尾端,驶进东郊大道。 过了桥,江景、城区,包括所有人为制定的法则和规矩通通被甩在了身后。那两辆车明显不再收敛,高速行驶下车轮的摩擦声传来,尖锐刺耳。 顾屿桐紧抓着安全带,前方出现一个急拐弯,池端猛地向右打死,高速行驶下,车身瞬间失衡,顾屿桐整个身体□□,误触了中控大屏,传出一条晨间早报的播报。 “本台记者报道,昨晚池家长子六年来首次现身,归国出席葬礼,全程不语,腿伤疑似痊愈…… 据圣格斯会堂内部人员透露,腾顺现任董事池年被拍到酒后乱性,现场照片糜乱,向来持重沉稳的玉面公子首度遭大众质疑,深陷人设造假舆情…… 目前腾顺正筹备的大项目‘城中岛’初步执行方案已经敲定,恰逢前任董事离世,领导层大换血,又爆出公司现任老董的葬礼丑闻,项目的投资方是否会如期——” 池端伸手暂停。 拐弯后,身后那两辆车暂时被甩开一段距离,顾屿桐单手支着下巴,窗外的风撩起额前碎发,恣意清爽,没什么大表情,微眯起的双眼隐隐透露出主人似乎心情不错。 风吹进衬衫,猎猎作响,掀起衣襟一角,露出青红交叠的暧昧痕迹。顾屿桐也不管,任由大敞着的衣衫随风而动。 池端收回余光:“浪得很。” “想夸我帅就直接点,池总。”顾屿桐轻笑一声,昨晚闹得凶,嗓子有点哑。 “欢迎回国。”他偏头去看池端,笑得坦率,“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池先生不打算谢谢我吗?” “昨晚谢过了。”池端握着方向盘,食指和中指曲起,意有所指地点了很多下。顾屿桐蓦地想起什么,错开眼神。 “得罪池年你讨不到好。”池端的态度很明显还在怀疑顾屿桐,他想了想又说,“我这里,你也捞不着什么。”没有半点好处,所以目的到底是什么。 顾屿桐听得懂他话里的深意。 于情,他实在惋惜一个疯批反派被强行夺走气运,最后只能接受降智感化,于理,他任务在身,救池端也就是救自己。 但他怎么可能说出来,正准备挑个好理由狡辩的时候,车左右两边又出现了那两辆阴魂不散的黑车,呈夹击状,来势汹汹。 “你已经被池年盯上了。”池端提醒道。池年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闹得纷纷扬扬,事后肯定要彻查一番,要查出来顾屿桐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顾屿桐浑不在意,纠正道:“现在是我们被盯上啦。” 晨光灿烂,雨后初晴。 池端车技很好,再有路特斯性能加持,很快就驰出了包围圈。 他转头,目光落在副驾上那人身上,阳光刺眼,池端喉咙里溢出几声低笑:“拜你所赐。” 虽然那辆车就像狗皮膏药般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