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赞成这件事瞒着钟许去做,作为病人家属,他有基本的知情权,毕竟即便Alan整个团队和原装机器都弄来,手术依旧有一定的风险存在。而且,这方案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是一线生机。” 贺今沉默,景裴说的他都了解,霍从舟心里也未必不清楚,景裴肯定也如是劝过他的,可他还选择这样,实在是让人难为。 正无言着,服务生端上了俩人点的吃食和小菜,景裴将竹制的蒸笼朝贺今略推了推,宽慰道:“先吃吧,填饱肚子,不必太过忧虑和苦恼没有发生的事。” 贺今撇了下嘴角,嗯了一声。 小巧的烧麦上缀着晶莹的鱼籽,饱满的虾肉给得很足,呼之欲出,看着就鲜甜劲道。 贺今用筷子夹了一枚,咬一口,眼睛动了动,下意识地重新去留意这家店的名字。 贺今:好吃,码一下。 景裴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唇角弯了弯。 俩人边吃边继续说着请团队和机器过来的注意点和后续计划—— 贺今主要负责吃,景裴负责说。 等到所有细节絮絮叨叨地基本校对确认好后,砂锅粥正巧熬好,热腾腾地被端上了桌。 浓稠的粥用了热锅冷油煎出的虾头油膏做高汤底子,金灿灿的,散发着鲜香。 每粒米都被煮得透透的,吸饱了汤汁,熬得开花,白嫩的太子蟹肉埋没其中,再点缀上虾仁和干贝之类,十分丰盛。 贺今盛了一小碗到面前,舀起一勺低头吹了吹,然后缓缓送入了口中。 刚才的交流已经让他放松了下来,不再客套疏离地绷着,他眉峰微挑,评价道:“景医生,蛮会吃的嘛。” 景裴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品着,回复他:“嘴比较馋,试过的店多了些。” 贺今闻言,垂眸轻声笑笑,没再说话。 和礼貌性的微笑不同,那笑意勾得眼角弯起了圆润的弧度,浅淡,却真实,让本就漂亮的脸更添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景裴将这美好风景尽收眼底,片刻,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临别,景裴买了单,并婉拒了贺今的转账请求。 “不用这么客气,贺助。”他绅士地说着,“下次你遇到什么好吃的店,也可以推荐给我。” 见状,贺今也不矫情拉扯,大方坦然地答应他道:“好。” “医院这边我暂时不担心,倒是钟许,你近期最好留意着点他的情况。”俩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景裴提醒说,“他的压力已经到临界值了,随时可能会崩盘。” 第8章 七 景裴的提醒不无道理,因为很快贺今就意识到了一件让情况雪上加霜的事。 钟许被霍从舟囚禁起来了。 他无法得知外界的一切消息,其他人也无法接触到他,他在那座漂亮孤独的公寓里,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笼中雀。 不过,这个囚禁其实也没有持续多久,甚至不到三天。 但不是霍从舟想开了,而是,钟许自杀了。 自杀在霍从舟以1.7亿美元的条件应下并请来Alan飞刀的那天晚上。 景裴带着Alan的团队和整套原装的设备仪器,乘专机在凌晨回到了国内。 他才刚将人客气地送到预定的酒店套房里下榻,并确认医院那边对接好了机械的运送,转眼就接到了霍从舟的电话。 本以为他只是来询问,没成想一开口却直接扔出了一个炸雷。 对方没了以往的高傲冷静,声音显得慌乱而狂躁,让本就连轴转的景裴倍感疲倦。 听完来龙去脉,景裴更是觉得无语加头疼。 他少见地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发了火,严肃而失望地斥问道:“霍从舟,你到底在干什么?” 骂归骂,帮也还是得帮。 钟许已经在送去医院的路上,景裴当即联系了急救中心的蒋主任,让他调配好人手候着,同时,嘱咐护理处把后续要用的私人病房之类的准备好。 办完这些,景裴来不及多做休息,挂了电话捏捏眉心,也动身赶往了医院。 贺今大半夜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待回过神来,只觉得天塌了。 睡梦被吵醒的愤怒此刻已经微不足道,他马不停蹄地起床,换衣,驱车去医院,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俩人前后脚抵达,钟许已进了急救室,霍从舟则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衣服皱皱巴巴,沾了血,满脸颓然和懊丧。 贺今看到景裴回来了,略显意外,朝他颔首示意了一下,以作问候。 见他风尘仆仆的,贺今只觉得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霍从舟能不能过来让他们俩打两拳啊! 他内心咬牙切齿地想,强忍着起伏的情绪,填写资料办理各种手续去了。 钟许好像是怕痛,又好像是生怕自己死不成,在割腕之前,还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清创缝合,补液输血,洗胃处理,等到急救基本完成,钟许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转入病房观察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医院是景家的产业,在深更半夜这样大张旗鼓地调度医疗资源,家里的长辈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景裴的父亲一早就打了电话过来,景裴接起,恨铁不成钢地瞥了霍从舟一眼,替他隐去了部分关键,只说是从舟的朋友出了点事儿,并不打紧。 景崇云未必不明白儿子这话里的糊弄成分,但对于小辈,只要不闹出什么给天捅个窟窿的大问题,他们也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声音淡淡的,叮嘱道:“爷爷们年纪都大了,你们自己注意分寸。” “好的父亲。”景裴顺从地回复。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臂交叠,静静看着坐在病房外、甚至没有勇气进去瞧一眼钟许的霍从舟,叹了口气,认真思考给这段怨种友谊降级可行性。 贺今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是老式的栥饭团和现磨豆浆。 他看自家老板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就不顺眼,终是没忍住,深呼吸着,翻了个白眼。 他顿了顿,走到景裴的身边,将手里热腾腾的东西递了一份给他。 贺今眼神带着些许同情,微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有种与难兄难弟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贺今:有这么一个神经病朋友真是辛苦你了,还没工资拿,更苦了。 景裴见状倒是有些意外,接过东西,轻声和贺今道了句谢谢。 豆浆的暖意隔着杯套顺着指尖蔓延而上,景裴确实累,打开杯子的小翻盖,低头浅浅啜了一小口。 醇厚顺滑的液体在唇齿间打转,弥漫着清香,味道有点偏甜,大概是额外加了不少糖。 他稍稍皱了下眉头,不太习惯,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贺今,又平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