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了眉,但几人还是认出来这是昨日那个晕倒的女子。 几人脸上神情不一。 女子轻声道:“姐妹们,莫再犹豫了,我现在住的屋子很漂亮,床上的被子都是绸子铺的,金银首饰戴都戴不完,观主人很好,客人赏赐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光昨晚我就得了五百两银子,客人也都温柔英俊。” 说着还低下头,脸上露出羞涩神情。 道姑笑了,“你看,听话的就有福享。” 说着用拂尘扫了下另一边,“那几个就是不听话想跑的。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门就不关了,想清楚了就自己走出去,好日子在外面等你们。” 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秦蓁怕其他人服软,忙道:“你们别信,真要那么好,怎么还有人要跑?” 只是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有人还是忍不住动摇,“可是也出不去啊,真的要饿死冻死吗?” “对呀,一夜五百两,我爹娘这么多年也挣不到一半。” 这个秦蓁回答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孟椒发现少了一个人。 秦蓁随后醒来,看到少了人,皱了皱眉,她看孟椒,孟椒朝她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早上送来的又是稀饭,有个女孩吃到一半摔了碗,站起身往外走去。 秦蓁想要喊人,被孟椒捂住嘴。 这时候最好不要出头,至少让那些人认为她们还有被说服的可能。 若是知道她们心志坚定,恐怕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得不偿失。 来时一共七个人,现在只剩四个了,其中一个红了眼眶,呜呜哭起来,“怎么办?” 孟椒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这么熬着。 第2天,哭得那个女孩不见了。 第3天,一个没少。 第4天,还是她们三个,孟椒,秦蓁以及一个叫宋甜甜的女孩。 就在三人心急如焚的时候,另一边的人突然出声,“你们想出去吗?” 孟椒三人同时看过去。 深夜,六人悄悄摸索到门口守着的两人身后,一人捂嘴,两人按住人往墙上撞。 弄晕人后,六人筋疲力尽,不过还是咬着牙将人拖到屋子里去了。 那三人比较熟悉路,走在前面,她们被送来这边有一年多了,之前假装顺从,其实一直找机会偷跑,可惜被逮住了。 今夜观里有大人物要来,观主提前一个月就在准备了,她们觉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不能跑掉,便自尽。 她们见孟椒三人坚持,便决定一问,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希冀。 哪怕只有一个人跑出去也好,至少能跟家里通个信。 比在这里生不如死活着好。 前面三人走的是后山那条路,那里孟椒熟悉,前世待在白云观那几年,她经常过去采摘野菜蘑菇。 几人走在阴影里,她们走的是人少的小道,热闹的地方在前院,那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琴瑟声音不绝。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墙这边,哪知后面突然传来动静,有人呵斥,“那里有人!” 几人脸色大变,以为是被发现了。 那三人想都不想就道:“分开跑,能跑出一个是一个。” 她们快速往左边跑去。 秦蓁想跟着一起,孟椒看后面一堆火把影子,忙拉着秦蓁、宋甜甜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我知道这边有条路。” 孟椒带着两人东躲西藏,一直摸到了她前世住的院子那里,前世孟椒和乔景年不像其他人偷偷藏了金银,两人身无分文,观主将她们安置在最偏僻的院落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孟椒摸索了一圈,找到了缺口,然后扒开草丛,“从这里出去。” 说着自己往外爬。 哪知刚爬出半边身子,一把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后面的秦蓁不知情,还焦急道:“孟姐姐,你快点爬。” “……” —— 孟椒抱膝坐在地上,原本和她关在一间牢房的有好几个人,但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被接走了。 只有她,什么都交代不出来,也没有家人来接她。 父母弟弟在庐州,她不可能去联系他们,路途太遥远,也不想他们太担忧。 京都城也没有什么熟人,许娘子焦娘子说到底都是看在谢长安的面子上与她来往,而她实在是不愿意与谢长安再有什么牵扯。 至于乔姐姐……还是算了,她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 但也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早上狱差说,若是再没人来赎她,就将她与那些无家可归的道姑一同送去北疆服役。 她自然是不能去北疆的。 想来想去,孟椒想到了一个人。 中午,狱差来送饭时,孟椒犹豫对他道:“我认识萧参政,能不能让萧参政来赎我?” 狱差差点听笑了,好心提醒,“娘子,你莫要胡说八道,萧大人可不是你能攀得上的。” 孟椒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厚颜无耻,只是她觉得,萧言卿为人不错,或许能看在几面之缘的份上,派侍从过来捞她一把。 只此一回,反正以后也见不到面了。 咬了咬唇,孟椒红着脸道:“我真的认识萧参政,他……他右手虎口上有一颗红痣。” 狱差一脸怀疑看着孟椒。 大人体恤,前两天查封白云观时,看到几个女子衣衫不整,特意吩咐人给她们穿上衣服,白云观里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全都收走,只找了几件道姑穿的给她们。 灰扑扑的道袍穿在女人身上看不出身形,只见女人虽然头发凌乱,灰头土脸,但难掩清绝之姿。 心里一时起了不确定。 狱差送完饭出去后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面汇报一下。 若是弄错了,最多被骂一顿,但若真是萧大人的红颜知己,那说不定是个往上爬的机会。 想明白这些,狱差也没跟其他人说,而是趁着其他狱差休息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 下午,孟椒牢房门前走来了一位穿着绯色官服的年轻男子。 男子约莫二十七八,面容白净,薄唇凤眼,眼神肃穆中带着几分冷意。 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绿色官服,一人是天天给孟椒送饭的狱差。 孟椒认识这人,她前世见过他,是大理寺少卿江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他来这里。 江逐冷声问她,“你是何人?” 若是别人问这话,孟椒或许会撒谎,但若是这位一向断案如神的大理寺少卿问,孟椒自是不敢。 她低头回道:“妾身……孟椒,庐州人士,原是今科探花谢长安发妻,不过前段时间已经和离了,与谢家已无任何关系。那日正准备坐船离开京都,不幸遭遇歹人被掳至白云观,逃跑途中被抓到了这里,京都城无亲人可联系,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