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他去了京都城最大最豪华的丰月楼,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跟那些权贵比不了,但从来不知道权贵仅仅一顿饭钱,就比他一年的俸禄还多。 在那里,沈崇告诉他,沈心玥已经开始显怀了,不能再等了,若是他娘子不愿为妾,那就和离,以沈家的权势,就算有什么别人也不敢异议,等过两年风平浪静后,沈家自会全力帮扶他。 沈心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全家都疼宠她,若是负了她,他们沈家绝不会放过他。 说完这些,沈崇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说是给他娘子的,这些钱也足够他娘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那是五百两银子,沈崇就那么随随便便扔在了桌子上。 曾经的他为了一百文抄书钱,冬天手冻得红肿裂开都不敢停,椒娘更是日日夜夜刺绣,只为挣那几百文钱。 田氏见儿子不说话,心口一跳,正要说些什么,桌子底下的脚就被用力踩了一下。 她愣了愣,然后偏过头闭上了嘴巴。 谢长安难过道:“椒娘,你可想清楚了?” 孟椒便知谢长安同意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再好不过。 “郎君,沈小姐恋慕你,沈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我还有弟弟,他日后还要参加科举,寒窗苦读十几年,我怎能忍心因为我害了他?” 谢长安颓然道:“椒娘,你放心,若是陈书日后来京科考,我定会护着他。” 孟椒听了想笑,到时谢长安不从中作梗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郎君,你我有缘无份,只盼郎君日后仕途光明。” 谢长安眼眶发红,声音哽咽道:“椒娘……是我对不住你……” 孟椒离开后,田氏急着问:“儿啊,你真要娶那沈心玥?” 那沈家如此霸道,岂是能娶的? 谢长安垂头,“娘,不是我要不要,而是我不得不娶,是我委屈椒娘了。” 田氏心里阵阵难受,她不想天天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椒娘再不好,对她也是尊着敬着,从未有过半分违逆。 孟椒回屋后,将自己早就收拾的差不多的行礼拿出来,除了几件衣服,还有自己偷偷攒下的二百多两银子。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门板被敲响了,孟椒转身将行礼塞进柜子里,“进来。” 冬生推开门板进来。 这屋子一分为二,因为冬生如今“有孕”,前段时间一半让给了冬生住,中间用几张门板简单隔开。 “娘子。” 孟椒嗯了一声。 冬生也不多话,从怀中偷偷拿出一封信,这是孟椒早上给她卖身契时,问她要的。 谢长安的书房平日里不怎么让别人进去,冬生不识字,以前又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如今只允许她进去打扫。 田氏最听儿子的话,平时在家里盯得紧,孟椒也不好找机会进去翻找。 信便是之前沈心玥写给谢长安的,上面说了自己怀孕的事。 孟椒信不过谢长安和沈心玥,有了这个,来日弟弟进京赶考,若是被为难,她可以借此威胁两人。 次日一早,孟椒便起床了。 本朝夫妻和离并不算复杂,只需要丈夫亲笔写下休弃书,亲属画押,再去官府登记便可。 孟椒推开门时,就看到谢长安站在门口屋檐下,一脸憔悴,好似昨夜没怎么睡。 反倒是孟椒,一脸气色红润。 她今日穿了身对襟素缎棉袄和菱纹菊花夹裙,头发梳成双环髻,只插了根梅花木簪。 没有戴耳环等首饰了,脸也没有敷粉,却依旧清丽脱俗。 谢长安复杂看着她,眼里带着心疼和不舍。 这是他当初满心欢喜娶进门的妻子,如今却要为了权势不得不逼她离开。 他这一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有对不起椒娘。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五张银票。 信是休弃书,五张银票都是一百的数额。 “等用完饭,再去府衙吧,这钱你也拿着,是你该得的。” 孟椒便没有推辞,将信和银票拿在了手里。 早膳是谢瑜和冬生做的,吃的是汤饼,里面放了肉。 孟椒拨开碗里的圆饼,底下都是肉沫子。 吃完汤饼,孟椒回屋了一趟,除了自己的行礼,手上还有一个小包裹,是之前就做好的鞋袜衣服,田氏谢瑜都站在院子里。 孟椒将小包裹递给她们, 既然要走了,面子情也得做好。 “这是我平日里抽空做的,这双鞋和袜子是给娘的,娘有腿疼的毛病,记得注意保暖。这件衣服是给妹妹的,妹妹长大了,是该打扮了,要多穿漂亮衣服……” 谢瑜咬唇看着孟椒,眼里蓄满了泪水。 田氏恨恨道:“天杀的,真是天杀的。” 平时没觉得孟椒有多好,现在人要走了,才突然发现这个家根本不能没有她。 孟椒笑笑,“娘好好保重身体,还有,妹妹也大了,也可以给她相看了,一定得上上心。” 田氏拉住她的手,“椒娘……” “嫂子……” 孟椒拍拍田氏的手,“娘,放手吧。” 田氏眼睛红红的,吸吸鼻子道:“你这傻孩子,娘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里有一支金簪,你拿着用。” 她从怀中掏出一支做工精巧的金簪,塞进了孟椒手里。 孟椒心里意外,低头看了一眼,面露感动道:“那我就不跟娘客气了,就当做个念想吧。” 谢瑜和田氏送孟椒到巷子口,谢长安今日没穿官服,只着了一身白色棉袍。 他走在前面,孟椒落后几步跟着,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开丰府衙署时,两人说明来意后,被人领着去了六曹参军值班处,户曹掌户籍赋税仓储。 谢长安有官职在身,几人很是客气,只问了是否分配好财产等,确认两人都商量好了后,要了婚契、休妻书,在上面一一盖章后,又拿出两份和离契书,让孟椒和谢长安各自签名画押。 孟椒毫不犹豫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倒是谢长安犹豫了一瞬,他看了孟椒一眼后,沉默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户曹参军提醒他,“谢大人,还需你的官印。” “因你官职在身,这份契书是要往上呈交的。” 谢长安抿了抿唇,拿出怀中的小章盖在上面。 户曹参军将盖了解契的婚契收起来,将休妻书、和离契书给孟椒,另一份和离契书给谢长安。 从衙署出去,孟椒抬头看了看天,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觉得比来时的天似乎更亮堂了。 第19章 旧人 门口外面,有小厮打扮的人躲在后面,看到两人出来,机灵跑走了。 孟椒一笑。 谢长安也猜到是谁了,应该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