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能绕过这个话题吗?” 裴环凝视着小白,她还是一副紧闭着双眼,无知无觉的样子,像橱窗里一个冷冰冰的人偶。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皮肤,柔软但是冰冷。 比起人类,更像一具尸体。 这样的小白,也会唱一夜的歌吗? 裴环有些困惑:又是什么促使她在接近濒死的情况下挣扎着发出声音呢? 她又看了一看专辑封面上:有些复古的底片上,那个与小白形容相似的女孩被身旁女孩亲热地搂着,只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而她旁边那位队友则大咧着嘴,笑声几乎要跃出来。 最上方never say goodbye这三个单词如时光烫下的金痕慢慢旋转着。 会理按下了播放键—— 众人在轻柔的前奏中屏气凝神。 歌曲在空阔的练习室里漫开,如同风吹起人身上的寒颤。 直到前半段,小白都没有明显的动静。 但到高潮“我唱着never say goodbye,never say goodbye,我与风相拥也与你相拥。”时,她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双没有色彩的眼睛。 无机质的眼眸像是两颗透明的玻璃珠子。 裴环的心提起来。 小白没有张嘴,像是在用心灵歌唱似的,各色线管裸露的胸腔中静静地循环着一句歌词:never say goodbye。 她的歌声是沙哑的,细碎的,破裂的。像是孩童拿着粗粝的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用力地画圈,执拗而简单,却又晦涩难懂。 但是裴环还是听懂了。 她眯着眼睛认真思索片刻,抬头道:“她说她想成为偶像。” 此话一出,那种莫名的悲伤氛围顿时破碎了。 会理和莓可像是被谁掐住脖子,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什么?!” “这真的是她的意见吗?”莓可嘀咕道。 * 午餐时,裴环和陆商讨论了小白的事情。 而陆商的第一个反应是,“《never say goodbye》和《天光》不是astar过去的歌吗?” 裴环感觉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她否定道,“不是,这两首都是lilith的歌。” “但从作曲风格来看,这两首歌和《a star》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商十分确信:编曲的曲式和配器都带着格外强烈的个人色彩,像是同一笔迹的三份答卷,明眼人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最近他在练习编曲,便格外注意这一块,不会出错的。 “《a star》是杀夏她们前制作人留给她们的歌……”裴环说到一半,改口道:“我原本想说小白的故事已经浮出水面了,现在倒是觉得这个故事应该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当然也可能两件事之间没什么绝对的联系,只是巧合。” 不过目前来讲,名侦探O环没有一丝头绪。 就连astar前三位成员都对这个事实感到讶异。 “我们的前制作人可能是lilith的制作人?”会理重复道,她无措地说,“我、我不知道,她也没和我们提过。” “事实上……”她看了一眼莓可和杀夏,继续向下说,“我之前说《never say goodbye》是老师最喜欢的歌也是我们推测的。” 会理习惯把前制作人成为老师,也是这位老师引领她们走上偶像这条路的。 莓可补充道:“因为她在去世前的最后一个月只听这首歌,翻来覆去地听。而且,她最后也是在这首歌中笑着走的。” 她记得那个场景:被疾病折磨已久的老师在午后的音乐中闭上了眼睛,虽然遗憾,但她的嘴角却是上翘着的。莓可没经历过人类的死亡,但她想,那应该是不痛苦的。 会理有些难过:“我们并不了解她……” 还没等她们相互敞开心扉,老师就先走一步了。 但在她的脑海中,还记得两人的初见: 她从黑暗中醒来,睁眼是繁复华丽的天花板以及闪耀到刺眼的水晶吊灯。 一位衣着时尚,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坐在轮椅上,从帅哥画报中移开眼,低头看她,“你有地方去吗?” 会理只是摇头。 老妇人再问:“你今后有想做的事吗?” 会理又摇头。 “你可以留下来。”老妇人笑了,随意合上画报放在腿上,话音一转,“但是你今后的人生要由我来掌控。” 会理已经做好了被抽筋扒皮,或是被卖到黑窑当苦工的准备了,却听她朗声笑道,“那就去当偶像吧。” “……”尽管不合时宜,但会理依旧很想问这和她前面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后来她又碰上了同样经历的莓可和杀夏,astar就这样简单干脆地组成了。 组合出道没半年,老师因病去世了,只留下这栋交了两百年电费的别墅,以及—— “一双腿!”会理惊叫出声,“还留下一双腿……” 那是老师身上被拆卸下来的义体。因为价值不菲,在她的遗嘱里便没有要求焚烧,而是让会理随便捐给哪个有需要的人。 倒是一大堆肌肉帅哥立体写真,音乐专辑,漂亮衣服陪着她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想着小白残缺的部分,轻声道,“这难道是命运不成?” * 第二天,养老院。 因为小白的事情,裴环的心里生出了很多感触。她想着小白那么执拗地唱着“never say goodbye”的样子,总觉心中有些酸软。 也正因如此,裴环将这首歌演绎得出奇的好。 她站在室内搭建出的简易台子上,和队友们和声。 少女们清澈的歌声交织成静静流淌的细小溪流。 “从南吹往北的风,” “吹过你,也吹过我。” “想说给你的秘密,” “全部都悄悄告诉了蝴蝶。” 间奏渐渐向下走来到低潮,之后竟完全停止了,唯有裴环坚定而有力的声音搭着莓可和杀夏的和声在不断腾空,向上。如一群棱棱扇翅的白鸽,盘旋着追逐天空金色的阳光。 “我唱着never say goodbye,never say goodbye。” “我与风相拥也与你相拥。” “我唱着never say goodbye,never say goodbye。” “明天的明天,是否和你触摸着一片天空?” 一曲过后,台下的观众都热泪盈眶起来。 可能年纪大了,多少有些爱说教的倾向,一位老妇人拉着裴环,很是伤感地落泪,“小姑娘,我年轻的时候啊,总有人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