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等我打完电话。” 程若绵点点头。 她乖乖站在那儿没动。 陆政手臂没收回去,手机还贴在耳边,眼眸却低着,看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臂弯里围巾上的毛毛。细白修长的手,他记起刚刚这双手撑在他胸膛的感受。 手若柔荑四个字,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纤长的眼睫让人联想起春日拂在湖面的柔嫩柳枝,秀挺的鼻尖微红。 她此刻,有种可怜脆弱的乖巧感。 陆政早已没在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对方察觉到了,“阿政?” 他嗯一声,简洁地,“挂了。” 程若绵察觉到他挂了电话,静等着他把横拦在她面前的手臂撤走,过好几秒他都无所动作,她耐不住,仰脸看向他。 陆政这才把手臂收回去,盯着她,哂笑,“以为你不打算抬头看我了。我要是不放人,你打算就这么闷着不吭声不动弹?” 他走回长桌旁,俯身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然后点了根儿烟。 程若绵听到金属打火机叮得一声,转过身来,平和地问,“不走吗?” 那语气,倒像是他与她已是一对恋人,一起来吃饭的了。 隔着升腾的烟雾,陆政略眯了眯眸审视她。 “……你一直都这样儿吗?” “什么?” “……安静,听话。” 程若绵默了默,“……不全是,”她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全无情绪起伏,“……我只是不想惹到您。” 陆政眼睫微动。 也是。 前几天在南郊后花园,她还倔头倔脑地跟他撂狠话呢。 「学乖了。」 她与他心底同时闪过这三个字。 陆政掸了掸烟灰,似笑非笑,“要把我哄高兴了,然后放过你?” “我欠您天大的人情。” 陆政不置可否,只深深看她一眼。 他俯身摁熄烟。 -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前庭,走到门口。 尚策下车迎过来,先去瞧陆政的脸色。 他本来还在担心里面会不会起冲突,毕竟,陆政喝多了之后会比平日里更难伺候些,程小姐看起来又有些冷淡,可这会儿一看,陆政神色平淡,看起来心情好像还行。 两人都上了车,尚策请示先去哪儿。 “先送她。” 为避免任何对话的产生,程若绵歪靠在座椅里闭眼假寐。 不知不觉间,迈巴赫下了三环路,在夜色中驶抵外语学院东南门对面。 车门解锁,程若绵一手摁开车门,身形略顿,回头看一眼后座那边的男人。 陆政本来肘抵着车窗窗框正在想事情,察觉到,偏头看她。 她轻轻说了句再见。 程若绵下车之后,尚策打算往大院开,后座陆政说了句,“去景明那儿。” 刚刚的电话正是他的好友郁景明打来的。 郁景明开了个爵士乐酒吧,偶尔会邀他去坐坐。 酒吧开在国贸某栋大厦的顶层,装修很有独特的格调,目标群体是资深爵士乐爱好者和附近的金融界精英们。 春节假期即将收尾,酒吧里人不太多。 陆政乘电梯来到顶层,郁景明抱臂靠着门在等他。 郁景明穿着件黑色针织开衫,里面一件白色T恤,整体气质很温和,看到陆政,他就笑了笑,“看起来没醉啊?” 陆政哼笑,经过他身侧拍拍他的肩,径直往里走。 灯光迷离暧昧,他一进去,就有不少目光像聚光灯似的移过来。 郁景明绕到吧台里,捋了下袖子,亲自给他调了杯酒。 陆政站在吧台外侧,接过酒,什么也没问,先喝一口。 “怎么样?” “还行。” 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了,酒量好,只一开始程若绵去之前有点醉意,这会儿已经慢慢缓过来了。 落地窗边最好的位置一早就给他预留着,侍应生撤了上面的「有预定」示意牌,请他和郁景明过去。 坐下之后,两人惯例聊了正事儿。 之后,郁景明察觉到陆政走神了。他倚靠在华丽的单人沙发椅里,双腿自然张开,臂搭着扶手,五指虚虚控着玻璃杯杯口,食指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杯壁外侧。 单穿着白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很有一股散漫的风流。 “那个小姑娘的事儿后来怎么样了?” 郁景明问了句。 他知道前一阵子陆政帮了个小姑娘,为此还特意去了趟南郊的庄子。 “没怎么样。” 郁景明就笑着打趣,“你只是大发善心凭白帮个忙?我可不信。” 陆政敷衍笑一息,没再说。 国贸夜景在脚下铺陈。 繁华至极,他却似是能看到那一个个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里,无数膨胀扩张的野心和欲。望。 “下周二的局,有空去吗?” 他们的共同好友孟正安,从纽约学了艺术回来的,在艺术园区开了家画廊,邀请他们去参加after party。 陆政想了一下,“……集团有事,你帮我把礼物带到就行了。” 郁景明不作声,静静看他片刻。 也不知是不是气质的关系,圈里的人都更偏好于认为陆政是个爱玩且会玩的男人,只有关系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用“工作狂”这三个字来形容他,也不尽然准确,郁景明心里想着,他不管做什么,都有一股四两拨千斤的淡然又利落的狠劲儿。 说他是“工作狂”,也并非是说他多么热爱工作,站在好友的立场,郁景明清楚地知道,他是一直在忙碌地寻觅,好似是在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话语权、权力、地位……这些东西他自出生时就拥有,这些年他一门心思往上爬,权势自然是更加稳固,以至于现如今年近三十,即便是忽略家世,他本人的能力和手段也足以让整个北城圈子里的人敬怕。 可他好像还是无法平静。 想到这一层,郁景明说,“去吧,权当去喝喝酒吹吹风。” 陆政嗤笑,“我喝得还少吗,南郊的阿姨前儿还嘱咐我少喝点。” 这话一出,他倒是还好,郁景明脸色却是微变了一下,下意识去看他腕上那串沉香串珠。 “……也好久没见着了,那位阿姨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走的时候追在我车后头,非要塞进来一只土鸡。” 陆政无语地轻哂。 郁景明笑了笑,“……那串珠,”他轻努下巴示意,“有用吗?” 据说,沉香能帮助凝神静气。 “没用。” 陆政干脆地说。 那沉香串珠,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从小就横行霸道,进入青春期之后有一阵子非常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