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皮肤更加冰冷, 几乎要坠入零下。 边溪云僵硬地抬起头来。 这一回, 在她的视网膜中, 末世世界的旧影并未如约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充斥着泥泞和污秽的血色房间。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之中, 无数肉块黏连成片, 聚成了血色的墙壁、地板与天花板。 它们不停地鼓动着,起伏着,蔓延着……宛若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心脏。 就在边溪云的心脏不断跳动之时,这些血肉心脏也在不断地跳动着。 半透明的膜衣覆盖在肌肉表面, 被拉扯扭曲出厚薄不一的纹路。 咚!咚!咚! 边溪云手指微蜷,将心脏拢在其中。 她的眼中流露出了一瞬的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心脏跳动的频率正在朝着血肉心脏的频率不断靠近。 它们不约而同地升起又落下, 在这片血色的空间里敲响同步的鼓点。 茫然之中, 还有丝丝缕缕的噪音环绕周身。 它们音量极轻,由一些高低不同的尖锐叫声组合而成, 似乎是想向她诉说一些诱人的秘密。 边溪云并不能听懂这些噪音。 她也不想听懂这些噪音。 她举起了手中的控制中枢,随便挑了一个方向,便开始攻击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心脏。 柔软的血肉心脏无法抵御锋利的金属。 它们“噗”地炸开,飙出一小股血水。 高低不同的尖锐叫声有些着急。 它们叫得更响。 边溪云不为所动。 锋利的金属再次挑破血肉,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空中莫名响起。 “停下!好疼!我叫你停下!” 好稚嫩的叫声。 宛若一位手无寸铁的儿童。 边溪云蓦地一顿,停下了手中的攻势。 在她的身前, 被劈开的血肉心脏不断蠕动,拉出长长的细丝。 它们艰难地修复着被锐器划开的伤口。 就在血肉修复心脏的时候,稚嫩的声音也没有闲着。 它试探着发出了几个音节,很快便找到了一种更加合适的音调。 它的声音变得温柔、醇厚了起来,宛若一位慈悲的母亲。 它低声说道:“不要抵抗我……你难道感受不出来吗?你本就归属于我。” “你的力量,你的心智,你的躯壳,都有我的影子。” “我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你为何会拥有它们,但是我能嗅出它们的气息。” “它们来自一个更加成熟的我——我居然活了那么久吗?” 温柔而醇厚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它再一次拔高嗓门,重复最后的话语:“我居然活了那么久?我一直活到了数百年之后?” 什么“数百年”之后? 边溪云蹙起眉头,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温柔而醇厚的声音似乎可以感知到她的心声。 它再一次激动地叫喊起来:“你体内的我,它来自数百年之后!” ……这种东西居然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年龄? 不对,应该是自己的体.内居然存在着这种恶心吧啦的东西? 霎时间,边溪云的胃部有些痉挛。 她面容扭曲:“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体.内的你'?” “我从来没有被污染因子污染过,我的污染抗性极佳!” 无论是在末世世界之中,还是在星际世界之中,边溪云都会定期接受污染检测,检查污染指数的波动。 因此,她绝无可能变成一只污染物的同类! 绝无可能!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变成“变异疯子”,边溪云的大脑就开始嗡嗡作响,气得火冒三丈。 “什么玩意儿啊?还带诅咒人的!” 她不管不顾地向前挥棍…… 但动作止于空中。 一股强烈的痛苦与恐惧之意从边溪云的胸口处猛得炸开,溅得到处都是。 无声无息间,墙上的血肉心脏已经变成了她体.内柔软多汁的器官,成为了她的一份子。 她下不了手了。 想要攻击这些血肉心脏的时候,就仿佛是想要攻击她自己的某个器官一样。 令人心生寒意。 “该死。” 边溪云不甘心地摆了一下脑袋,收起了进攻的姿态。 她愤怒地瞪了血肉心脏一眼。 于是,一分钟后,边溪云就开始觉得: 这些血肉心脏长得非常可爱,活像是一堆充满生机的玛瑙。 晶莹剔透的玛瑙里流动着金灿灿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长舌尖,将它舔上一口。 舔上一口…… 边溪云努力收回自己的舌头。 她含糊不清地大喊:“这不是真的!这是敌人的幻象!” “住嘴!不许舔!” “绝了,怎么会这么离谱的污染!” 来回喊了几声之后,边溪云觉得她的理智小小地回归了一些。 她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收回了不听话的舌头。 边溪云紧贴着墙壁坐下。 跳动的心脏杵在肩头,带来像妈妈一样的温暖。 边溪云动作轻缓地蹭了几下心脏,发出囵吞的呢喃:“都死了那么久了,还那么暖和啊?” “该不会是发酵了吧?” 跳动的心脏诡异地漏掉了一拍。 不过,很快,这份遗漏便消失不见,它继续跳动起来。 边溪云斜靠在血肉墙上,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她的半只肩膀已经陷入了墙壁之中。 “真是一场格外美好的梦境。”边溪云断断续续地说道,“谢谢你让我回归了家人的怀抱。” “不客气,继续睡吧。”温柔而醇厚的声音散发着家的气息。 它善良地安慰边溪云:“外面的世界太过寒冷,只有我的拥抱能给你带来亘古不灭的温暖。” “只可惜……我疯起来连自己都砍!” “更何况是一场幻觉?” 边溪云的双眸忽得变亮,宛若黑暗中的灯泡。 她冷不丁地举起机械中枢,朝着墙内钻去。 “呀!你在干什么?” 温柔而憨厚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 “不干什么,就是出去而已。” 边溪云死命扒拉着身侧柔软湿滑的肌肉,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她的想法非常简单: 既然这是一间没有门的房间,那么只要她能想办法破墙而出,不就可以顺利逃走了吗? 先从这间诡异的血肉房间里出去,其他一切好说…… 只可惜,房间主人的想法和她并不相同。 它拼命地蠕动着滑溜溜的肌肉,想要把边溪云从墙里“挤”回原处。 它尖叫着抗议起来:“你这个变态!不要再往里面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