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摄像头还紧盯着木歌的后背，仿佛电脑上的操作全不知晓。 木歌的情绪低落，让房间里的气压骤然降低，小离觉得这应当属于亚当交待的“特殊时刻”，必须得让木歌重新得到去虹桥的资格。 她的系统在进入虹桥时被北辰的人修改过，直接连接到了北辰的超脑Gaia上，有足够大的后台的权限。她也作为北辰监视木歌和亚当的“移动眼睛”，在她“有意识”之后，就不断地尝试着避开Gaia的方法，学着如何伪造数据。 当然这一切木歌都不知道。木歌只是觉得她不那么听话了，觉得给她预设的程序有了变化。小离一直觉得能骗过所有人，但奇怪的是亚当早早识破了她的伪装，她甚至不知道哪里漏了馅。 亚当仿佛有一双看穿灵魂的眼睛，身为AI的小离有时候会神经质地想着他是不是人类小说里那种有着超能力的怪物。 小离将木歌的出价后台连接到了亚当的个人“公用账户”，这个账户是北辰专供亚当的生活所需的，包括虹桥的所有维护工作支出，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定向的巨额资金注入，这笔钱的来源是亚当各个直播的打赏和“瑰”的视频付费下载。 亚当早就能养活自己，这个账户的资金也一直是天文数字。小离原本没有想过做这种事，不过亚当知道了之后只是说了一句在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在木歌身上。 对她来说亚当伤她一只眼睛本来也没什么事，用钱换掉就好了。木歌对她的关心让她忍不住向他坦白，并且暗暗发誓要代木凌好好照顾木歌这个哥哥。 现在就是挪用这笔钱的时候，她想。只是这在人类社会属于犯罪行为，木歌知道了是亚当的账户会不会拒绝？她决定在拍下票之后再告诉他。 小离在一次又一次的出价之后变得熟练，索性开启了自动出价，将上限提高到了一千万。电脑画面上的字符不断地滚动着，仿佛无关金钱，那只是一串一串的数字。 木歌在窗口呆了快半个小时总算回过头来，伸手拾起了个人电脑。小离早早地关掉了拍卖界面，正思索着如何告诉他竞价花了九百万的事。 木歌帅气的脸好像被雨打过，如同瞬间枯萎的优昙花。小离实在不忍心他这么个模样，谨慎着开口问道：“大哥，如果我说刚刚我侵入了Gaia，弄到了一张免费票……你会不会骂我啊？” 约过了三秒木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弄到票了，不过是采用非法手段……”小离绷着脸，只盼把木歌忽悠过去。 “真的？”木歌黯淡的神色总算起了变化，双目变得明亮起来：“你有这本事……为什么还让我去跟人竞价啊？” “这……这个是犯罪嘛……”小离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读出了木歌脸上的意思，他没有不高兴，更没有要检举她。“而且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 “这算什么罪，又没偷他的抢他的。”木歌说着粲然一笑，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小离被他的情绪带动，应道：“是呢，这样大哥就可以去见亚当了。” 木歌喜极，还没收住笑，又说：“怎么拍卖的窗口没有了，我去看看她们拍到多少了？” 小离刚一听到，整个屏幕都黑了。木歌愣了：“怎么了？系统出问题了？” 小离的声音突然传出来：“不知道呢，我还在，只是屏幕好像出问题了。” “重启一下吧。”木歌疑惑地凑近电脑看了看，建议道。 “不了不了，我还是等等它自己好吧。说不定重启了会开不了机，那我不是完了吗？” “你的备用系统不是还在月馆，等我给你换个新的屏幕。” “不不不……不了吧，真没坏，我开始自检了。”小离怕骗太过分会穿帮，圆着一个又一个的谎：“就快好了，等等啊。” 木歌严肃而又低沉地“嗯”了一声，依旧关注着忽然黑屏的小离。 电脑在一分钟之后重新亮起，不过桌面上所有的窗口都不见了，恢复到了干干净净的画面。 “大哥，好了好了。”小离的动画形象出现在屏幕上，调皮地向木歌行了个礼。 “怎么回事啊？好好的突然这样。” “可能是昨儿吃坏了肚子吧。”小离笑嘻嘻地答。 “…………”木歌知道她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发现她说话越来越不正经，或许以后他再没有一个诚实的AI助手了。 “打开拍卖界面。”木歌发出指令之后又意识到他的话过于直接。 小离似乎没有觉得不妥，眨眨眼后打开了刚刚木歌参拍的页面。页面瞬间弹了出来，清楚地写着价格三百二十万被“元气”的买家拍下。当木歌伸手滑动网页的时，发现画面卡住一样动也不动。 “小离？” “啊，可能是系统卡住了。大哥你还想看什么？” “没有什么，回去刚才那个帖子，我看看亚当的那些粉丝怎么说的。” “…………” 小离忽然抱住头，委屈地哭了起来：“我不做了不做了，好难啊，说了一个，要圆无数个。” 木歌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一个？说谎了？” “嗯…………就是我挪用了亚当账户的钱替大哥拍见面的票。”小离鼓起勇气，将真相说了出来，还不忘加上一句，“本质上是用资本家的钱劫富济贫！” 木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复杂，沉默一会儿开口道：“挪了多少？会被Gaia抓住吗？” Gaia毕竟是超脑，就算小离利用bug暂时骗过了它，也会在后续的对账时穿帮。 小离支支吾吾道：“就，九百万。亚当的开销也不小啊……就，做一个玫瑰园改造项目，假装花掉就好了。” “那改造之后的东西呢？总要有东西吧？” “这个，这个让亚当糟蹋了就好了嘛。”小离辩道：“他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毁坏的玫瑰园，那得值多少钱啊，全是各地的珍品。” 木歌板着脸开口：“你是说我见他一面的时候还要跟他商量着，让他替我‘平账’吗？” 小离点头如捣蒜：“你们这么商量也没什么问题呀？亚当肯定会同意的。” “我不要，谁想去求他。他是不是在乎……”木歌忽然任性起来，说到“我”字的时候变得难以启齿，索性负气不言语了。 “他在乎的。”小离接过话茬，急忙安抚木歌的情绪。连她这个机器人都看出亚当对木歌不一样了，可是木歌就是看不出来。 木歌不以为然，将电脑放在室内的小茶几上，目光瞟了瞟窗外。好巧不巧，一根长长的鸟羽忽然悠悠地从窗口飘了进来，落到了地上。木歌眼尖地看见鸟羽尖端的部分沾了一丝红，血一样的颜色。 他忽然警觉起来，轻手轻脚地挪去了窗边。窗外地上躺着一只长尾白雉的尸体，羽毛上艳红一片，怵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