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一股子凉意: “在外头耽搁什么?” 礼王私底下不服不忿,真到周玹面前气势却立马矮了一头,闻言连忙拱手道: “皇兄恕罪,臣弟方才瞧见常妃娘娘,不由想起皇嫂还在世时,也是这般气度雍容。心中感慨,便与常妃娘娘多寒暄了几句。” 周玹指尖一顿,终于舍得抬眼看向礼王。 见礼王垂首立在案前,仿佛很是随意坦然,但周玹直觉礼王在扯谎,对他有所遮掩。 毕竟周玹可从来不觉得,论气质,论容貌,常清念和皇后有哪里像。 周玹不悦地眯起眼眸,冷声问道: “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何事要禀?” - 常清念心事重重地回到永乐宫,一路上都觉得不踏实,暗自祈祷礼王别在周玹面前露什么破绽。 常清念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接过承琴奉上的热茶,轻啜一口,试图压下狂乱心音。 谁知还没等她这口气还没喘匀,便见锦音脚步匆匆地溜进殿内。 瞧出锦音神色有异,常清念坐直身子,给正要张口的承琴使了个眼色,命她先去将殿门掩上。 “出了何事?”常清念问道。 锦音快步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帕子,托到常清念面前,动作小心地摊开。 只见那帕子中央,赫然躺着些许灰褐色粉末。 “娘娘,奴婢不负您所托,果然在咱们宫里发现个形迹可疑的宫女。” 见承琴掩门回来,锦音放轻声音,也请承琴凑近瞧了瞧,接着道: “奴婢趁她不在房中,悄悄翻了她随身之物,便寻到了这东西。” 常清念低头扫了眼那帕中之物,没敢贸然伸指去碰,只颦眉问道: “此物有毒?” “奴婢也猜是如此,故而让小太监逮了几只鸟雀试了试。但那些鸟雀倒没死,只是病恹恹地不爱动弹了,也不知是服食太少的缘故还是怎地。” 说到此处,锦音面露难色,低声道: “奴婢怕被那宫女察觉不对,不敢偷出许多,便只得了这么一点。” 见锦音办事谨慎,常清念颔首赞许道: “你做得很好。” 听得常清念夸赞,锦音神情也跟着松缓些,又道: “奴婢已经命人将那宫女盯紧了,就等着娘娘示下。” “先不必打草惊蛇。若只捉住个宫女,倒没什么意思了。” 常清念盯着那些毒粉,沉吟半晌,说道: “这东西尽管有毒,却应当不是能见血封喉的那种。” 常清念转眸看向承琴,吩咐道:“你将剩下这点末子收起来,尽快拿到宫外,让芜娘瞧瞧这到底是什么。” 从常清念口中听到芜娘,承琴不禁有一瞬恍惚。明明她们才进宫半年不到,可再提起青皇观中的人和事时,承琴却觉得仿若隔世一般。 承琴回过神来,依言将帕子折好收起,又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宫女,偷偷藏了这害人东西?” 见常清念也望向自己,锦音连忙报上那宫女名字,怕常清念不识,还顺带描绘了一番长相: “那宫女名叫秋霜,高挑眉,尖尖脸儿,不知娘娘和承琴姐姐认不认得?” 常清念和承琴闻言,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天夜里,赵嬷嬷曾带这个秋霜来引荐,原来早就等着暗害常清念呢。 “赵嬷嬷也被人收买了?” 承琴惊讶地捂住嘴,似乎难以置信。 赵嬷嬷好歹也在常府侍奉了大半辈子,总不至于帮着外人害常家人罢? 常清念思忖片刻,忍不住冷笑一声,嘲讽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嬷嬷还用得上收买?本宫看她多半是上赶着被利用了。” “常家屹立不倒,她才能跟着鸡犬升天。害本宫对她又没好处,除非——” 承琴瞥了眼仍在殿中的锦音,心中默默接上常清念的未尽之语: 除非赵嬷嬷是为皇后报仇。 但这事皇上尚且不知,更别提赵嬷嬷了。 锦音自然听不懂主仆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深知不该问的别问,便安静候在一旁,听着常清念与承琴交谈。 待殿中重归静默,锦音适时问道: “娘娘,可需奴婢去查清楚,秋霜背后之人是谁?” “定是岑贵妃无疑。”常清念毫不犹豫地说道。 宫中敌人虽多,但如此盼她死的,头一个当属岑贵妃。 承琴也赞同常清念所言,琢磨道: “只是不知,岑贵妃会否是借了旁人的手?” 锦音眸光闪动,心中有猜测,便主动提起道: “娘娘,您知道蒋昭容吗?” 常清念回想一番,犹疑道: “总跟岑贵妃和钟顺仪凑在一处的那个?本宫记得她身边还总有个嫔妃跟着,叫……” “尤御女。”锦音及时接上,顺带解释道:“尤御女本就是蒋昭容宫中的婢子,后来被蒋昭容献给皇上,替她们固宠来着。” “蒋昭容性子更沉稳,手段也老辣,很得岑贵妃器重。岑贵妃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多半是让蒋昭容替她暗中料理。”锦音说道。 “岑贵妃的军师?”常清念挑眉道。 锦音原本苦思冥想,闻言也被逗笑了,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承琴被方才尤御女的事点醒,忽然想起自己忘了禀告的事: “对了娘娘,还有云裳姑娘。” 常清念分出些思绪来理会,叹道:“她又怎地了?” “倒不是她。”承琴小声说道,“只是太后不满您拖了月余都没动静,总是派英嬷嬷来催。” 常清念忽然阖起双眸,萎靡不振地仰靠进软榻里,心里直想撂挑子。 当真是前狼后虎,一个个都逼催得紧。 第21章 罚酒 自那日从御前回来后,常清念便觉着周玹有些许不对劲。起初只当周玹是政务繁忙,偶来永乐宫小憩时,也带着几分倦怠,是以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昨儿个夜里,承琴随口说了句皇上最近似乎更常来永乐宫,而少传娘娘去皇极宫。常清念才如梦初醒,发现仿佛的确是这么回事。 是日午后,常清念照常伴驾,被周玹牵去了御花园一处凉亭中小坐。 常清念坐在石桌旁,手中正握着一把玲珑小巧的银钳子,仔细地敲剥核桃。 察觉周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常清念垂下眼帘,将剥好的核桃仁一颗颗摆在甜白釉碟子里,回身坐去周玹身侧。 “妾身亲手剥的核桃,陛下可要尝尝?” 常清念捧着小半碟核桃仁,献宝似的递到周玹面前,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周玹却未立马伸手去接,只用目光摹画着女子唇形,半晌才望向她眼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