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些,至少能行动了。宋淮之猛地扑到江岫白身边,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颤声唤他的名字。 “江岫白……” 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如果自己不抓住他,他就会消失在这个世间般。 宋淮之攥着衣袖的十指泛白,唯有指尖因为充血而染了一层红色。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一叠声地喊他,却不见那人给他半个眼神。 “既然他是天命之子,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去开门吧。”师纵天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宋淮之猛地回头,双目猩红地盯着师纵天,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口肉来。 师纵天挑眉,慢悠悠扬起手中的玉符,挑衅道:“呦,宋少宗主这是不管那些人的性命了?” “那些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宋淮之低吼,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过分,可是如果要用江岫白来换天下人的命,他不愿意。 当年已经失去过一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好不容易两心相悦结成道侣,他真的不想放手。 即使他知道,江岫白不会死。但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放他去了,那后果不会是自己愿意看见的。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引他入世,让他明白了七情六欲是人之常情,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快活。”宋淮之双腿有些发软,“凭什么要带走他。” 宋淮之说着,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当年看小说电视剧,觉得那些为了情爱造成六界大乱,让苍生不安的仙人实在荒唐,可真的轮到了自己,却又实在舍不得。 苍生于他,不如岫白。 但是苍生何其无辜,凭什么要为了两个人的情爱让路,葬送自己的性命。 “宋淮之,你说本尊是魔修,杀害无数人。现在的你,与本尊又有什么区别。”师纵天冷言讽刺,引得众人怒目相对。 “闭嘴,闭嘴!”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宋淮之终于跪坐在地上,手上的力道散去了一些,只松松地挂在江岫白的衣摆上。 “我只是,不能接受。” 他彻底松了手,纵使心中再如何悲戚,如何心如刀绞,也只能松手。 杀一人救天下人,这个问题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答案。更何况,江岫白不会死,他只是,不会再爱了。或者说,他的爱不会再给予任何一个人特殊,而是平等地对待天下苍生。 宋淮之何其聪明,在已经有了这么多条线索的情况下,他早就明白了答案。 江岫白,是天命之子,是天道一开始就选中的开门人。太上忘情一道,从一开始,便不是寻常修士能修行的。 他虽然不知道江岫白与天道的具体关系,但他隐隐能猜出,二者某种意义上并无差别。 宋淮之低着头,他无力抑制奔涌而出的眼泪,索性试图将泪水遮掩起来。 “你去吧。”他声音很低,“这是你的责任,我不会阻止你。” 是不会阻止,而不是支持。为了天下苍生,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愿意支持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衣摆并没有离开,而是褶起。 “之之。” 明明是同样的称呼,却少了往日的那份柔情。虽然说话之人在尽量放软了声音,却还是让宋淮之通体发寒。 宋淮之鼻头更加酸涩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江岫白。 江岫白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不再开口,只是抬手揉了揉宋淮之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缓缓游走,在将要落到耳后前,他收回了手。 骤然抽离的温柔让宋淮之整个人被无措和恐惧包围,他下意识倾身向前,却扑了空。 不过一瞬间,江岫白便站在了那光柱前。 宋淮之张了张口,想要再喊他一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人就这么踏入了光柱,恍惚间,宋淮之似乎看见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神,一如这么多年的温暖柔情。 但定神后,只看见了消失的光柱。方才的一切,都仿佛是错觉。 宋今歌看着状若木偶的儿子,心中除了不忍外,还是悔恨。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傅焕。 “这不怪你,这是它决定的。”傅焕摇头,“人想与天斗,难。” 若说在场众人中,还有谁有心情盯着天瞧,也就只有师纵天了。他坐在藤蔓编织的王座上,冲着宋淮之道:“你说,这最后的结果,是成功被修复的飞升通道呢?还是有一具干尸枯骨?” 宋淮之挥去凤钰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他除去了脸上的泪水,神情麻木。面对师纵天的问话,他并没有理睬。 师纵天见此,又笑嘻嘻道:“这世间男男女女不知凡几,以宋少宗主的身份地位以及容貌资质,找个道侣轻而易举,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些话,无疑是往宋淮之心口插刀子。 宋今歌面上满是怒意,手中八卦盘飞速旋转,就要冲上去。 “爹。跳梁小丑而已,不必理睬。”宋淮之叫住了他,声音有些沙哑。 他没有给师纵天一个视线,只一句话,便让师纵天面沉如水。 “飞升通道修复后,你觉得你的雷劫,能不能劈死你。” 察觉到师纵天压抑的怒气,宋淮之冲着他扯了个嘲讽的笑容,“别逼逼了,老实等着吧。等着,你的死期。” …… 那光柱带着江岫白来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脚下是流光长河,头顶是星辰苍穹。 他慢慢地向前走着,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只是慢慢的走着。 “江岫白,我问你,天道是否无情。” 空灵淡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又像是在江岫白的心里响起。这声音,就是借阿土说话之人的声音。 江岫白停下了脚步,他神色冷淡,语气平静,“是,天道无情。” 那声音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回答,很是愣了一瞬,而后又道:“为何无情。” “山河动荡,生灵涂炭,是为天道无情。” 那声音有些失望,“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是。这是天下苍生的想法。” “那,你的呢?”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江岫白垂眸,脚下的流光长河中反馈出烧的通红的火焰和火焰中哀嚎咒骂的灵魂。 “天道并非无情,而是天怜万物,不偏不倚。” “此为,太上忘情。” 江岫白淡色的双眸微颤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也是,你想让我做到的。” “哦?那你做到了吗?” “没有。”江岫白摇头,他能感觉到心中因为爱人而产生的酸涩,但那份感觉却无法引起他任何的波动,就像是被强行剥离分隔一般。 “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