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忽然又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把这个吃下去。” 林楠绩拿过来一看,竟然是个药丸,他下意识皱眉:“我都答应了,还要喂我吃药吗?” 老姜说道:“老爷不希望到时候吵吵闹闹,这是暂时让人失声的药。” 林楠绩仰头就吞了下去。 阴婚都配了,还怕暂时失声的药吗? 举行仪式的喜堂里装饰着大红绸缎,地上铺了鲜红的地毯,喜烛高烧着,落下一地红色的烛泪。 方文觉、王徽、柏章三人面面相觑,这徐家小女儿不是刚没了吗?怎么这会儿还办起仪式了,还是在晚上。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大致猜出这是做什么了? 配阴婚,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愚昧的人家也就罢了,怎么颇有盛名的徐老家中也配阴婚? 三个人迅速地看向李承铣,就看见他脸上毫无波澜,就像事先知道一样静观其变。 真不愧是皇上,这临危不惧的气度,真是令他们佩服。 身旁的廖白帆更不必说,从出了京城就一直这个表情。 过了不知道多久,穿着礼服的司仪突然喊了一声:“吉时到!” 众人听见这声音只觉得又细又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然后就看见喜堂外出现一个大红色的身影。 他们不由得头皮一紧,这便是给徐家四小姐配阴婚的男子了。 林楠绩林楠绩穿着大红喜袍,手里抱着骨灰,被老姜牵着迈过了门槛。他知道,已经到了举行仪式的地方。 他隔着幕离看不清喜堂里的具体景象,只觉得为首坐着的那人很苍老,身上传出一股浓重的药味。 左侧坐着的,应该是徐家的两位公子,杭州府的知府徐平和二儿子徐靖。 旁边还坐了几个人,林楠绩不知道是谁。 整个喜堂里昏昏沉沉的,只有几根红烛烧着,并不是很亮堂,显得有几分阴森,几道烛光就像漂浮在黑夜里的怪物眼睛。而当他们看见自己手中抱着的骨灰盒时,明显气氛更凝重了几分。 李承铣看着老管家牵着一个红衣男子从进来,那男子头上戴着大红色的幕离,手里抱着骨灰盒,动作很慢,却很顺从似的。 这场面十分故弄玄虚,好像怕见到这个配阴婚的男子。 柏章几人看着也觉得有几分不适。 那红衣男子被老管家牵到徐永阶面前。 “老爷,一切就绪,可以开始了。” 司仪便扯开了尖细的嗓子:“吉时到,一拜天地!” 林楠绩分不清方向,被老姜转了个方向,按着头拜了下去。 司仪又高声道:“二拜高堂!” 林楠绩又被转过来,面向徐永阶弯腰拜了下去。 这场面看的几人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 王徽看向徐永阶,忍不住问道:“徐老,这配阴婚岂不是有损德行?” 仪式被打断,徐永阶有一瞬间的不悦。他压了下去,神色黯然:“小女近来总是托梦,说一个人孤单,难入轮回。老夫无奈之下,才想到这个办法。” 几人面面相觑,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挂念,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场面,实在让人有些难受。 王徽又问:“这配阴婚为何要蒙面?” 老姜解释道:“这位年轻人曾受过老爷的帮助,出于报答帮小姐配阴婚,帮老爷和小姐了却一桩心愿,过后还要讨生活,不方便让人看见,免得以后不好说亲。” 王徽点点头:“原来如此。” 李承铣冷眼旁观,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频频看向新郎,总觉得身影有些眼熟。 林楠绩脸被幕离遮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狗屁的说亲,你们根本就是想把我杀了,到阴曹地府去陪徐四小姐。】 李承铣面色骤变,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 这声音,分明是林楠绩! 这时候,司仪又扯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喊道:“夫妻对拜。” 徐四小姐生前的贴身侍女接过骨灰盒,老姜按着林楠绩,强迫他低头对拜。 林楠绩只觉得身上的手有千斤重,丝毫挣脱不开,他突然有些后悔吃下哑药了,他要是知道还有外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求助的好机会。 就在这时,老姜按在身上的力量忽然消失,林楠绩还没有弄清楚缘由,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量扯了过去。紧接着,他就闻见了熟悉的气味。 是淡淡的龙涎香混着纸墨香的味道。 这味道,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幕离掩盖,他只能看见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高大,肩膀宽阔,双腿修长。 【皇上……?】 林楠绩怔怔地瞧着眼前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该不会是做梦吧?】 【我怎么会在这里遇到皇上?】 【他不应该在京城吗?】 徐永阶见有人明目张胆的破坏仪式,顿时勃然大怒:“你是谁?竟敢在此惹是生非!” 就连柏章几人都震惊了,皇上怎么突然冲动了? 徐平也站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靖就直接多了:“我们当你们是客人才好生款待,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承铣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冷声道:“你们刚才说自愿配阴婚,我看未必!” 徐永阶像是听到了滑稽的事情:“难道你的意思,是老夫强迫他的的?笑话!徐某人会做这种事?” 李承铣极其冷漠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揭开林楠绩头上的红色幕离,露出一张红润的小脸。 李承铣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讶异,他以为林楠绩会脸色蜡黄浑身虚弱,没想到,竟然还胖了一点。 禁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腮帮。 手感绵软滑腻。 林楠绩羞赧地低下了头。 【断头饭吃得太好,又没有地方活动,在船上吐的都补回来了,甚至补得更好了。】 柏章三人看清楚那人样貌后,震惊的差点跳起来! 这不是御前的林公公吗? 听说回家探亲去了。 怎么会成了配阴婚的对象? 方文觉感觉自己见鬼了一般:“林林林……楠绩?” 方文觉正要喊林公公三个字,想起他们是微服私访。 硬生生的转成了林楠绩三个字。 徐平愣住了:“你们竟然认识?”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察觉出父亲话中的漏洞。这几人是从京城来的,又怎么会与在杭州府做事的新郎认识? 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父亲。 徐永阶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异常冷漠的看相向林楠绩:“老夫问你,你分明是自愿的,对吧?” 林楠绩没说话。 李承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徐永阶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精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