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萧碣汇报后,只不轻不重的说了他几句,提点他:“下次,需能分轻重。” 楚泽鹤这样说,自然是因为萧碣当时让楚执一个人离开,自己去找拿云了。 在楚泽鹤心里,自然是楚执重逾拿云,但萧碣的行动,显然是把拿云放在了首位。楚泽鹤自然要说他一句不知轻重。 萧碣听明白了,脸色苍白,恭敬垂首道:“属下知罪。” 楚泽鹤说:“既然你的决断让楚执受伤,本座已取刘飞星一臂。他不再是你的对手,你便将功补过,将他料理了吧。” 他们汇报完了,楚泽鹤让洇墨通了一遍如今情报,让两人了解现在形势。 说完了这些,楚如泉让两人起来,问拿云:“你可知乌骨现在何处?” 被教主这么一问,拿云有些疑惑,摇摇头诚实道:“属下不知。” “他未回冥教,亦不在此处,连你这个司影堂堂主亦不知晓他动向,按理当如何?” 拿云垂首答:“当……按叛逃处理,夺影牌,追极刑。” “嗯。”楚如泉点头,“去发命令吧。” 冥教司影堂,律下极严。若有影卫妄图逃跑,便会被追杀一生。 听到楚如泉这样说,拿云居然没动弹,不知是不是伤得有些重,拿云面色苍白的摇晃了一下身体,居然第一次在听到楚如泉下令后恍惚了一瞬。 接着,拿云说:“乌骨……应当是有苦衷,还请教主……” 他迷迷糊糊,抬头看向坐着的楚如泉,在眼神聚焦、看清对方的那一瞬间才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是个严肃又不擅思考的人,因为杀势太重,没什么情绪,也没什么特别在意的人。 他像一台尽忠职守的器械,一辈子都听楚如泉的命令,只破例了这么一次。 待拿云看清楚如泉面容的一瞬间,他惶恐跪地,道:“……属下遵命。” 楚如泉颇为威严的说了句:“嗯。” 待两人退出书房,洇墨等人也在楚如泉示意下退了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父与子,楚泽鹤问楚如泉:“父亲,乌骨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自从窥见了楚如泉心中对自己的真实想法的一角,楚泽鹤的态度就软化许多。曾经他并不会质疑父亲的决定,认为父亲与他不应互相影响,楚如泉的命令,他往往不会多说便去执行。 但现在,楚泽鹤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楚如泉看他一眼,有些惊喜,但想了想,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不语。 楚泽鹤道:“儿子知道父亲御下极严,尤其是司影堂。只是乌骨之事……” 楚如泉挥手,打断了楚泽鹤的话。 他长叹一口气,神色怀念,缓缓说:“当年,我走火入魔颇为突然。我同你说的方法,是之后查阅历代教主留下的典籍才明白的。乌骨是用了另一种方法救了你我——那就是用自己命蛊与玄冥神功对撞,将拉磨的驴杀了,这样,磨自然就不转了。玄冥神功奥妙非凡,那一战,乌骨与我皆有损耗。可以说,他是以必死之心救了我。我是担心,他又做出这样的傻事……” 这样牺牲自己,成全大业的傻事。 最后,楚如泉总结道:“若他不曾有损,以他的天资,当能……唉,年岁已逝,多说无益。希望司影堂能寻到他踪迹。” 谈完乌骨的事情,楚如泉便催着楚泽鹤回教。 “此处有我打理便可,你需早日回教休养身体。”楚如泉劝到。 “儿子明白。”楚泽鹤恭敬回答,“我再做些安排,明日便走。” 因为楚如泉催得急,加上楚泽鹤在京城需要亲自出手之事已完成的七七八八,所以他说安排就安排,很快便列了一串单子。 第一自然是靳子夜与太子之事。 这件事本就是洇墨的司墨堂暗中操控占大头。靳子夜已证明自己并未说谎,的确是被楚如泉蒙骗了,是以楚泽鹤既往不咎,两人约定仍成立。 虽然楚如泉没有明说,但楚泽鹤觉得,楚如泉也有些暗中扶持靳子夜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假装莫穷阴与其结盟。 至于楚如泉真实想法,楚泽鹤看不懂,也无意多加打探。既然楚如泉本人都在这里了,那就让楚如泉自己布局。 于是,楚泽鹤与靳子夜简单聊了聊,交代了接下来的事情,将穆意留给了他,告诉他若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穆意说。 第二便是李无涯之事。 李无涯和沈芜青两人之间那点东西,也算陈年旧事。李无涯有心想解释,沈芜青也不愿意听。 结果李无涯赖在大理寺门口不走了,让太子妃转交了自己虎符,当场辞官。 沈青澜有心去救沈芜青,也打不过李无涯。且两人之间一笔烂账,总得有说清楚的那一天。于是沈青澜决定留在京城观望观望。 第三就是虹胜焰的事情了。 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虹胜焰现在和楚泽鹤统一战线,都针对太子。 虹胜焰脑子聪明,一局连一局的设计,怕是连太子都得用心招架。 虽然他与楚泽鹤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楚泽鹤也担心虹胜焰会卷土重来。 他与虹胜焰见面时便有所察觉——这小子武功进步飞速,都快达到前世鼎盛时水准了。也不知他有什么奇遇,但楚泽鹤不敢掉以轻心,让穆意辅佐靳子夜的同时,也关注关注虹胜焰动向。 最后,大功告成,楚泽鹤要去喝绿豆汤了。 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深夜,楚泽鹤才得了空闲,与楚执坐在一起聊聊天。 楚泽鹤问他:“伤口还疼吗?” 楚执摇摇头。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不疼了。”楚泽鹤笑道,“晚上沐浴完后,我给你上药。” 楚执点点头。 楚泽鹤得到允许,心满意足的端着绿豆汤倚在楚执身上,悠哉的喝着。 楚执被楚泽鹤靠着,坐得更端正了,生怕楚泽鹤靠的不舒服。他伸出手,在楚泽鹤发尾小心的顺着青丝。 良辰美景,万籁俱寂,佳人在怀。 唉,人生得一碗绿豆糖水足矣。 喝着喝着,楚泽鹤想到一件事,转头问他:“你听了父亲说的方法,可愿受这玄冥神功?” 楚执答:“属下愿意。” 只是他天资不如萧碣,受之有愧。 见楚执欲言又止,楚泽鹤说:“想什么呢?不喜欢吗?” 楚执赶忙摇头:“属下只是……萧大人比属下天资更甚……” 楚泽鹤明白楚执想什么了,他哼了一声,又靠回楚执身上,生气道:“才不给他。你要是不想要,就等着我爆体而亡吧。” 楚执哪里听得了这话?他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说到这里,楚执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只是,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