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护住了我仅剩的尊严……或许你不理解他,但是……对妈妈而言,他就是最好的丈夫。” “……” 江然看着情绪激动的母亲和她眼中闪烁的泪光,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转而望向自己面色依旧冷淡阴郁的父亲,在心中感到一阵忽而上涌的不可思议。 他的确一直不明白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什么在他并不是一个Alpha的前提下,在群狼环伺的险境之中,依然坚持只要他一个孩子。 原来……这就是真相么。 …… “可这与席秉渊有什么关系……”江然怔怔地开口。 他可以因此事对他父亲有所改观,但这与他满地鸡毛的荒唐婚姻又有何关系?说到底该感激父亲的是他的母亲,而不是他。 “席秉渊与你存在适配度,你们有几率可以生下一个Alpha孩子。”迟迟没有开口的江父终于接过了妻子的话,平静地开了口。 “在望江,你膝下若没个Alpha,终归会很难立足。” “如今我还能替你挡着,我走后,你身边没个强势有能力的人照应,又无后,会很难做。” 江然拧起眉:“……” “当然,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的做法。”江父面色依旧冷静如常,“我知道这或许不正确,但我并不后悔我的决定。” “席秉渊很合适站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有一个孩子,那他会是最合适这个孩子的父亲。” 父亲的话音落地后,江然彻底在原地静默了。 因为他从这些话中听到了自己那个强势地不可一世的父亲的服软。 何其罕见,何其难得。 “……” 母亲缓缓放下压在他肩上的手,转而轻轻地捧起他的手,握在手中。 江然感受到掌心温凉的触感,他低下头,注视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如果那孩子真的待你不好,我和你父亲也不会真的阻止你们分开的。” Omega的心思总是温柔细腻:“只是妈妈能看得懂,你其实很喜欢他,不是么?” “……”面对母亲那样温柔的目光和语气,江然鼻尖上涌起一阵酸涩。 母亲的声音轻轻缓缓,一如她一直以来待他的温柔:“如果只是彼此需要一段时间冷静呢?我们都是过来人,阿然。” 江然垂着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地反问道:“如果我坚持呢?” 母亲也并未阻止,只是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你自己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此刻母亲面上的表情令他想起小时候倔脾气和母亲赌气时,Omega面上无奈的模样。 江然轻轻垂下眸,反握住母亲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手的掌心。 可是妈妈,这一次,我真的不是在和谁赌气了。 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 独自静坐在黑暗之中,江然专心地听着窗外的风声。 小时候他并不是一个安于独处的孩子,他喜欢热闹、向往人群,这或许要归因于他的独生子身份,人越缺少什么就越想要什么,那时候他是羡慕自己拥有兄弟姐妹的同辈的。 而在长大之后,他就渐渐可以独自品味、享受孤独了,或许是因为拥有兄弟姐妹的同辈们开始因为利益纠葛产生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也或许是因为他逐渐学会了向自己寻求情绪价值,懂得了在望江他唯有靠自己这一条道路可走。渐渐地,他在这种孤独的成长里磨出了非同一般的耐性。 所以他如今几乎要感谢那些在漫长青春期里令他无比憎恶的孤独;如果没有那些日子里独自下咽的失意,现在的他或许早已被生活所逼疯。 只是如今他又是孤独一人了。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的,只是他见过光明了。 在他认清了生活,并向这周而复始的失落妥协、无望地等待着循环尽头的时候,那个Alpha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他像是生活在洞穴中的人第一次拾起火种一般,被照亮了整个生命。 只是现在他失去了他的光明。 是他自己放手的。 如此,生活又变回了那般单调的、难熬的,似乎一眼就能看到头了的模样。 今天是元宵节。 是席秉渊曾经同他说了要去一起见他母亲的日子。 反向的一语成谶,元宵,在这个本该阖家团圆的节日,他们却在各自收拾满地狼藉。 这场拉锯撕扯的感情,他没认输,只是提前离场,把无解的爱意纠葛统统抛给那个理性的Alpha,毕竟以他的理性,想必会处理得比他更好。 告别父母时,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后悔。” 而他也是真心觉得不后悔。 感情如此苟延残喘下去,除了互相伤害以外,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江然缓缓将收有那一枚素戒的盒子收好,他动作轻柔地、郑重地将盒子收到书房抽屉的最底层,用那些他长久以来不用的旧物将它掩盖。 他轻轻地合上抽屉。 他无声地注视着那个抽屉,心神却飘忽到了很遥远的某处。 现在想来,其实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有征兆,只是那时他还沉浸在爱情海里,还抱有白日梦一般脆弱可笑的幻想。 如今只他一人时,倒是能在寂寥的清醒中品味出几分其中滋味了。 第83章 分离 即使是在很久以后,席秉渊也深深记着那一个夜晚。 没理由的,那一个其实很平静的夜就是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那一夜下了雨,连带着江然的轮廓好像也带着些潮湿似的,入眼的每一道剪影都仿佛是朦胧的、带着水汽的。 他们分明在夜里还睡在一床被子里,而天一亮,江然好像没有半点留恋与旧情,走得彻彻底底。 此后的时日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天翻地覆,大抵是离别来的太过匆忙,也或许是他们分离地太过体面。 这一次的别离就好像是一场平静的出差一般,平淡地让人以为在几天后的某个清晨他们又会在一张床上醒来,交颈而依。 就好像热水久置无人管会慢慢变冷,原来别离也可以那么自然和平静。 席秉渊从来没有回头的习惯。 他知道,江然也是。 这是他们共同所做的决定,没有争吵不休,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基于成年人的理性而得出的最优解。 他们之间本就被生活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分开,好像也是其必然的结果。 只是彼此甘不甘心……也只彼此心知肚明罢了。 --- 沈臣豫看着席秉渊冷寂苍白的脸色,知道他掩藏在平静之下的失意,语气仿佛劝慰一般:“……总归,你们的确该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