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幸幸福福。 再见,我的爱人。 谢谢你曾那么爱我。 请你一定要幸福。 第三十章 我走了出去。 飞出了龙洞,直直向白海飞去。 今日不是满月之夜,所以我必须飞到那座荒芜的小岛,才能到达无尽海。 再次飞过王宫上空的时候,空中点燃了无数绚丽的焰火,我飞过那丛焰火,开心地笑了笑。 真是一场漂亮的婚礼。 巨龙的雕像在焰火中栩栩如生,高傲的头颅直直仰着,望着我小小的影子。第一眼看到他龙身的时候,我就爱上了这头庞大的巨龙。他那么强壮,那么威武,鳞甲能抵御任何攻击,也曾将我紧紧地护在羽翼下。 可是今天,可是今晚,这头巨龙就要属于别人了,他的胸怀不再仅仅为我敞开,他的龙洞不再仅仅停留我的气息。 他曾如此宠爱我啊。 可是这一切终将会成为过去。最后看了一眼他的雕像,我转身离去。 很快就来到白海,此时已是深夜,海风冰凉刺骨,空气潮湿又冰冷。 我打着哆嗦,一点一点向前方飞。 今夜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天空乌沉沉,竟然像要下雨,真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夜晚。 四周一片漆黑,狂风大作,浪涛翻卷,浩瀚无垠的白海像一头可怖的巨兽。 我很害怕。 我像无穷无尽时空中的一头小兽,无依无靠。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几乎要被狂风卷入那片可怕的大海。 我必须坚持。 我得见到海神,找到海珠。 真是一个可怕的夜晚。 黑暗无穷无尽,大海无穷无尽,我孤零零一个人穿梭在这片冰冷潮湿的空气中,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这是对我的考验,我必须找到那颗海珠。 尽管前路崎岖又可怖,我还是坚持了下去,我从未想过,光是到达无尽海岸就要耗费这么多精力和勇气,看来并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死亡。 我飞了一夜,精疲力尽,终于在天边出现一抹橙黄色的光亮时,看到了那片黑色的小岛。 终于快要着陆了,再也不用彷徨,再也不用痛苦,可以好好休息。 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座断崖前,再次凝视那片深渊。 无穷无尽,黑洞洞,很寂静。 这是死亡的海洋,灵魂的归属。生命在此沉寂,肉体在此消亡。 深渊之下,藏着一粒海珠,可以帮我实现任何愿望。多么巨大的诱惑。来自死亡的诱惑。 只要跳下去,只要跳下去,可以实现任何梦想。 海神怎么会骗人? 来吧,交出你的灵魂,在黑夜之中狂欢。 阴风阵阵,我听到了死亡的召唤。 晨曦的光芒一寸一寸照亮了这片荒芜的孤岛,孤岛这头,是光芒万丈,孤岛那头,是灰暗无光。 岛的这头是生,岛的那头是死。 我站在生死边缘,回忆一生,短暂的,还未成年的一生。 我泪流满面,我浑身颤抖。 我曾渴望活着,却一次次被抛弃。我曾渴望爱一个人,却一次次和他分离。我曾渴望忘记,却一次次被唤醒回忆。我曾渴望平静,却一次次让我清醒。 我接受不了。 我不能再欺骗自己。 我无法接受夏侯懿再婚。 我无法接受他会拥抱另一个人,无法接受他将我忘记。 我还是那么阴暗变态,一点都没变。 我不能伤害他,我只能伤害自己。 我选择再次逃避。 胸前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晃动,我掏出了那枚项链,看到了那颗剧烈摇晃的眼球。 瞳孔痛苦地收缩,显示主人的痛苦。 我扯下那枚项链,扔了出去,闭上眼睛,不管不顾,跳下了悬崖。 耳旁狂风呼啸,我心都要跳出来。 都去死吧,都给我滚,我再也不想想起你们,你们让我厌恶,恶心,讨厌,我生生世世都不想记起你们。 我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残破的身体。 我怨恨父母,怨恨将我生下来,受尽虐待歧视。 我怨恨将我抛弃的人,让我害怕和绝望。 我怨恨夏侯懿,怨恨他对我的深情,让我念念不忘,痛苦嫉妒。 我怨恨花晨曦,怨恨他对我的干涉,让我远离爱人。 我怨恨所有人。 看,我就是个变态,就是条臭虫,就不该存在我这样心理阴暗的人,就该早早消失,不给任何人制造麻烦。 一个人悄悄跳崖,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渴望被拥抱,我渴望被宠爱。 为什么我如此不平静? 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 为什么不接受花晨曦的拥抱? 为什么不接受晨曦的太阳? 为什么念念不忘? 我害怕死亡。 可是我正在经历死亡。 我跳进了冰冷漆黑的海水,我落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 我在深渊中幻想着阳光。 我来到深海,我看到了那抹灵魂,那抹纯洁的灵魂,那就是海神。 我向他游了过去。 他纯洁,他透明,他是深海中唯一明亮的光。 他来兑现他的诺言。 他轻轻伸出了手,手上是一粒透明、晶莹的海珠,那是他的眼泪,他灵魂的结晶。 我终于看清了海神的模样。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他和我有同样的脸庞,同样的身材,他在对我微笑。 那不是什么海神,那是我的灵魂在深渊中的映射。 海神果然只是一个传说,不要相信死亡之地的任何救赎。 死亡就是死亡,死亡就是消失,死亡就是肉体腐烂,灵魂分解。 那不是什么海珠,那也不能实现任何愿望,那只是来自死神的诱惑,诱惑你死亡可以减轻痛苦,诱惑你死亡可以让你上升天堂,诱惑你选择死亡。 不要被死亡欺骗,死亡就是结束。 我被无尽海骗了,被骗了灵魂,我将生生世世囚禁于此,生生世世不得上岸。 我死了。 第三十一章 H市,市属三甲医院。 “诺诺,诺诺,诺诺,你醒醒,你不要吓妈妈啊!” 狭窄的医院走道上,一辆担架正被几个医生护士推着向前狂奔。 病床上,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紧紧闭着眼睛,沉睡不醒。 “让开!让开!” 医生不停地大吼,走廊上的行人急忙避让,病床飞一般地向急救室冲去。 “诺诺!诺诺!呜呜呜呜…” 面容苍白憔悴的女人疯了一样摇晃着担架上昏迷的少年。 少年的手腕落了下来,手腕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