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客人,你别欺负人家。” 程章明静静地抽着烟,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或许是主人家提前嘱咐过,其他小孩没一个像以前一样调侃师哥和汤主播,只是好奇的目光还是免不了往他们身上放。 最神态自若的是隋雯。她一直在张罗,给大家安排座位,派吴重端菜,给汤琰倒酒,让小杨他们拿碗筷,简直就是最靠谱的大师姐。 “都坐下了?” 汤琰跟程章明位置挨着。 “吃之前先谢谢你们师哥的投喂啊崽子们。”吴重吆喝,“菜可都是你们师哥一手包办的。” “谢谢师哥~~~” 谢归谢,调戏是不敢的,谁让师哥以前总那么严肃呢。小孩们眼巴巴地望着他,不敢上前敬酒。 程章明也不怎么喝酒。众所周知他酒量一般,喝多了还容易泄露秘密。 汤琰比他能喝。 “你这个月去哪了师哥,主任天天当我们面骂——”话没说完小杨已被吴重锁喉。 程章明说:“回了趟老家。” “那怎么连手机号都换了?” “停了一个月,没换。” 隋雯道:“还有这种服务。不用接电话的感觉很好吧。” “嗯。”程章明淡淡地回,“每天睡到自然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汤琰转了下分酒器。 五十三度的高度白酒,一口下去辛辣刺喉。 吴重问:“今后什么打算,听老师说你已经接了offer,什么时候去那边上班?” “下个月。” “那好,还能再多休息半个月。” “工作地点在哪,离你住的地方远吗。” “开车一个小时。” “靠,这么远。” 程章明回:“住得远,去哪都不近。” 汤琰木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听出隐隐的谴责。似乎程章明是后悔了,后悔当初选了电视台附近的房子,对于追求效率的他而言是种负担。 大家的问题程章明对答如流,但他也有不耐烦的时候,比如被吴重追问明天要不要去所里吃食堂。 “没空,我有事。” “后天呢?你车还在我车位!” 空出的车位多得是。程章明瞥他一眼,“那就辛苦你帮我挪走。” “……”德性! “要不是看在咱俩认识这么年了我才懒得管你,消失这么久电话都不知道打一通,冷血,无情!” 程章明揉了下太阳穴,视线一转,忽然发现汤琰面前的分酒器已经空了。 什么时候喝的? 事实上这已经是第二杯了,某人一口气喝了四两,在场谁都没注意。 甚至没注意他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在场的他都不熟,要他聊什么呢,最熟的也当他是空气。 目光静默间,他忽然抬眸,发现程章明在注视着自己。 即刻清醒。 下一秒程章明却将视线收回。 “汤琰,别光喝酒啊,多吃点东西。”隋雯问,“是不是觉得闷?不然你跟我换个位置,我这儿靠近阳台。” “不用了。” 不一会,程章明起身走进厨房。 吴重的家他很熟。 冰箱里有两颗柠檬,他拿凉水壶接了一壶冰水。正在切,身后传来汤琰的嗓音:“有我的份吗。” 听上去有些缓慢,像是醉了。 “很渴。” 程章明头也不回地说:“外面有喝的。” “都是碳酸饮料,不想喝。” 到程章明身旁,他拿起对方刚切下的两片柠檬,放进手里的杯子,全程没有跟程章明对视。 呼吸之间已经萦绕不少酒气。 然后他走到饮水机前,蹲下去等水接满。 程章明神色有些阴霾。三秒后,终于认命一般过去,语气冷冰冰的:“我来。” “谢谢。” 汤琰抬头看他,“有蜂蜜吗。” “……”熟悉的感觉瞬间占据大脑,如此不讲道理,程章明自我厌恶地发现,自己竟然很受用。 “自己找。” 汤琰果真站起来,脚下却有些踉跄。程章明深吸一口气,怀疑这人是上天派来折磨自己的,否则为什么怎么都不肯放过自己? 冰箱里就有蜂蜜,不过汤琰还是找了好一阵子。程章明水已经泡好了,但迟迟没出去,面色不虞地盯着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帮他搞定。 一前一后回到客厅,猛地发现大家都在看着…… 程章明径直去了卫生间。 汤琰坐下喝水,似乎很珍惜,明明只是一杯加了冰块的蜂蜜水而已。 其他人从壶里倒出来,尝一口就喊酸。吴重嚷嚷:“这家伙到底加了多少柠檬,酸得我牙都要倒了。” “有的喝就闭嘴吧,”隋雯说,“想喝甜的你不自己去倒?汤琰你说是吧。” “唔。” 头晕。 捧着杯移开视线,正好看见程章明走过来。大概因为热,他把套头卫衣脱掉了,剩里面一件白色短袖,鼻梁上的眼镜也取了拿在手里。 很像大学时期的打扮。 汤琰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分手就是想让他变回以前的他,现在这算是如愿以偿吗? 黯然已久的心情忽然转好,头顶的阴云也慢慢散去,剩下一片晴朗。 出神地望着这样的他,汤琰默默良久,许多没说出口的话都融化在眼神里。 “你看什么?”程章明不自在地蹙眉。 “看你啊。” 忍无可忍地转开脸,程章明滑开手机看邮件。 “明天有空吗。”汤琰低声问。 一瞬僵住。 他是不是根本没听自己说什么?这个问题分明已经回答过一次,吴重问的。 “说了我有事。”程章明语气不佳。 “我是说晚上。” 什么? 程章明转头瞪着他,他先是茫然不解,继而又匆匆纠正,“我是说晚饭。不好意思没表述清楚。”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什么理由。” 巧言善辩的汤主播被这四个字给难住了。总不能说自己很想他,有太多问题想问,太多话想说,所以等不及再找机会,只想明天就见到他。 “模型坏了,”情急之下找到了理由,“想拜托你修一修。” “坏得很厉害。” “只有你能修。” 程章明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他咽下戒指两个字,因为在场人太多,怕自己把握不好分寸。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汤琰摸了摸耳垂。 很烫,喝酒喝的。 再不说话,气氛一直凝结到离开。 其他人结伴回研究所,电梯人满为患,吴重硬把汤琰塞进去,让他站程章明旁边,“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