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冥冥发过去的任务报告可以说极致简略,只有一行字: 【枷场奈奈子已死。】 省略了亿点细节。 总之任务对象确实已经是死亡状态了没错,这钱她必定要拿下。 总监部以往都习惯了她的风格回复也从不废话。 不过这次…总监部的人居然破天荒的问冥冥任务具体细节。 冥冥眸色一深。 事若反常,必定有妖。 按理说,歌姬一直在她身边,冥冥注意到她从来没有碰手机,不可能是她泄露了任务细节。 至于辅助监督…… 按照冥冥的要求,辅助监督冲田屿子确实在殡仪馆里停留了十分钟,后续虽然也追上了她们,但是现在人并不在现场,而是守在了楼下通往天台的楼梯口,也不可能知道天台发生了什么。 所以造成反常的缘由不在她们这边,那就是总监部那边…… “歌姬,走了。”冥冥突然呼唤道。 庵歌姬一怔,小跑着跟上去:“好的冥小姐。” 庵歌姬迟疑了一秒,还是回头道:“还有,你们最近也不要在东京活跃了。” 避避风头总是好的。 “歌姬,走啦。” 庵歌姬懵懵懂懂的转头:“嗯?冥小姐,我马上就跟上。” 两人很快就从小门里走了下去,碰到了乖巧守在楼梯口的辅助监督冲田。 “冲田小姐,辛苦你啦。”庵歌姬礼貌地打着招呼。 辅助监督立刻鞠了个躬,一边说“自己没做什么,非常感谢您的信任!”等等。 庵歌姬:“麻烦你在这里和警察接洽一下,我和冥小姐先走啦。” 冲田屿子一脸仿佛被交付了重要任务的表情,表情凝重又严肃地朝着庵歌姬道:“好的,我会好好做的。” 今晚庵歌姬不大想回高专,于是她转头看向同伴:“冥小姐,你要回家吗?我打算去温泉酒店,要不要一起?” · 桐原司和夏油杰两人乘坐着飞行咒灵,把奈奈子带了回去。 抵达殡仪馆门口时,夏油杰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迟疑了。 夏油杰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枷场先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说奈奈子的死讯。 夏油杰还记得枷场先生那决绝的眼神。 在枷场先生想要用自爆,来为女儿拖延时间时,那样绝望又决绝的眼神,夏油杰永远忘不掉。 一时之间,夏油杰中浮现出陌生的情绪,仿佛让他的每一次抬脚都变得无比沉重。心跳声逐渐变重。 他抿着干燥的嘴唇,想和桐原说话,转头却见他面无表情。 那些夸张的妆容在乘坐咒灵飞回来的时候,已经被他们擦掉了。现在夏油杰完全能看清桐原的整张脸,神情淡漠。 仿佛毫不在意,但夏油杰知道,这反而是对方在意的表现。 桐原刚才在射杀那个诅咒师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漠然冷淡,高高在上。 ——桐原还在生气。 他从没见过桐原司在其它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 严肃沉寂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 将其打破的是枷场诚颤抖的呼唤声,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慌张地推开了等候室的门,瞬间和夏油杰对视,下意识的视线下滑,看到了他怀里的人。 枷场先生的嘴唇颤抖,眼眸瞬间灰了一度,他尝试说话,但嘴唇开开合合,只发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和气声。 他看着奈奈子,眼眶里的水汽速汇聚成大颗的眼泪,砸落在女孩的脸颊上。 枷场先生控制着几乎感觉不到的手,去触碰女儿的脸颊,想要帮他她擦掉眼泪,却视野朦胧,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很快触碰到了女儿的脸颊。 还是软的,还有余温。 但是…… 枷场诚用力眨眼,但泪腺永无休止的在制造着眼泪,如同他决堤的悲伤一般,冲垮了他。 他脸上的肌肉几乎在不受控制的跳动,额头上也冒出了青筋。 极度的悲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是要失控的样子。 夏油杰既感同身受枷场先生的痛苦,又担心着他是否会突然暴起,伤害没有把人救回来的桐原。 下一刻,枷场先生说了一句让夏油杰出乎意料的话: “奈奈子,是完成心愿了吧……” 枷场先生咧开嘴笑了。 尽管那笑容并不好看,但他非常努力的扯开嘴角。 仿佛女儿还能听到他的话,还能看见他的笑容,回应他。 枷场诚用僵直到不听话的手背碰了碰奈奈子的额头,替她抚开额头的碎发。 “满足了心愿的奈奈子就会露出这样漂亮的笑容。” “爸爸知道的。” 他一字一顿地说,随后从夏油杰怀里接过了大女儿。 好轻啊,实在是太轻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女儿,却和第一次,在奈奈子出生时,将她抱起时差不多的感受。 他的奈奈子。 进了房间之后,角落里的双胞胎已经因为疲惫而睡着了。进来的动静并没有吵醒她们。 枷场诚抱着奈奈子坐到长椅上,几米的距离,他走的很艰难。 夏油杰想要帮他,却最终没有伸出手。 但他哭得并不大声。 只是在流泪。 夏油杰简略的把刚才他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包括黑田重一和诅咒师的推波助澜。 枷场诚好似听进去了,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 “还有一个诅咒师……”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喃喃自语,眼神也虚无着,不知道落点在哪里。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脖颈,最后融化在衣服里。 片刻之后,他说:“其实我早就有预感了。奈奈子看起来柔弱,但很有想法。她说要去给由乃报仇,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就没想着会平安回来。” “在他她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打算了去拥抱死亡。” “没有人能让她回头。” “这是她选择的命运,是她早已接受的代价……” 说着,枷场诚停了下来,垂头看向怀里的女儿:“我早就知道她的决定了,所以即便是教祖,也无法阻止奈奈子。我早就知道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奈奈子……” 当奈奈子双眼闭合,没了呼吸,躺在他怀里的时候,枷场诚还是脑袋嗡鸣。 这是他的女儿。 是他生命的延续。 她像是一棵小草。 从村子里出来后,就逐渐舒展着自己叶片的小草,也许会在春天开一朵小花的小草。 她腐烂在了春日。 枷场诚:“……” 他的眼泪似乎流干了,酸涩的眼眶提醒着他需要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