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煜的声音轻下去,他问,“我可以追你吗?” 这话由他说出可真稀奇,毕竟在记忆中,黄煜总是那个高高在上等待他人示爱的形象,许青与和黄煜的恋爱,追溯过去也是许青与先鼓起勇气先问“我可以追你吗”…… 现在可奇怪,好像什么都掉了个个,戏剧性的发展让许青与一哂,觉得自己彻底站在了几年前黄煜的立场上。 命运真奇妙。 许青与想着,短暂地转回头,挑个了个不那么伤人的说法:“我最近不想谈恋爱。” 黄煜问:“那你什么时候想谈?” 许青与没再回话,他拉开那开了一半的门,进房,再毫不犹豫把门关上,黄煜连同那玩偶便被彻底关在了门外。 毛绒的触感还停在手上,许青与进厨房洗了个手,擦干后发觉手机多了条消息。 黄煜【想谈恋爱时,记得告诉我一声】 许青与看了那消息一秒,解锁屏幕,回复【我不习惯下班后和客户交流,加我工作微信,有事上面联系】 发完,他便把黄煜拖入了黑名单。 既然要换位,那干脆在各种方面都彻底换一遍好了。许青与是个心软的人,但这并不意味他会一味地退让,和黄煜的纠缠到其生日那天就终止了,许青与不想再节外生枝。也同样因为太心软,许青与才要那么决绝地把私下联系断干净,他也实在不想哪天开门,又看见只可怜的泰迪熊垂头丧气立在门口,有些太可怜。 许青与自认为对黄煜很了解,毕竟是暗恋了六年又交往五年的初恋,许青与清楚黄煜这人骨子里有多少傲气,见到他钻进玩偶服里假装泰迪熊就已经让许青与很是诧异了,后面询问的“可以追你吗”的言论更让许青与觉得意外……但一切也都该到此为止,许青与觉得,以黄煜……至少以27岁黄煜的自尊心,扮嫩装失忆已经是底线,在被拒绝又被拉黑后,27岁的黄煜应该就会知难而退,至少一段时间内不会出现了。 他是那么笃定,以至于第二日在公司见到和前台聊得火热的黄煜时,许青与都以为是自己屏幕看久了出了幻觉。 他出来时,前台正感叹:“黄总好年轻,和之前一个经常踩着滑板来公司送东西的大学生看起来差不多大。” 黄煜,也是“大学生”本人,笑着说:“是吗,踩着滑板来,听起来很有趣。” “估计是来追我们公司哪个女同事的,年轻人嘛,追人总像孔雀开屏似的,就知道耍帅……” 黄煜低笑两声,没接话。 许青与是要去茶水间打水的,拐出办公室便撞见这一幕,拧瓶盖的力度一下大了,手没握稳,盖子滚出去,落在黄煜脚边。 黄煜今日穿的休闲装、运动鞋,和昨日出现的黄总判若两人,他看见许青与,眼睛稍微亮了亮,弯腰捡起盖子,递出去。 “许组长好不小心。”他注视着许青与说,“昨天还手抖把我拉黑了。” 许青与接过盖子,道谢后开口:“私人微信不加工作关系,黄总体谅下。” “我们也不止是工作关系吧。”黄煜收回手。 前台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兴奋地嗅到八卦气息。 许青与面色平静,见黄煜忽地笑下说:“我们不还是朋友吗?” “如果黄总愿意当朋友,我当然没意见。”许青与平平问,“黄总愿意吗?” 黄煜嘴角的弧度微略一僵,随即慢慢消失。许青与不再多言,轻轻点头,继续往接水间走。 等他回来时,黄煜已经和顶头上司聊上了,许青与路过问好,听见几句,大概是说黄煜想和公司展开长期合作,以弥补双鱼宣发不足的缺陷…… 许青与左耳进右耳出,目不斜视地进了办公室。 从那天起,黄煜来公司的频率高了许多,准确说他几乎日日在前台打卡,时常还带着奶茶咖啡上门,把一办公室的人的好感度都刷得蹭蹭上涨。也有敏锐的员工猜测这公子哥如此大手笔,必定是来追人的,黄煜又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天一个造型比小明星都会捯饬,看得一些年轻女同事春心萌动,但很可惜,在或暗示或明示之后,无论谁都只能得到委婉的拒绝。 “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黄煜说。 有些女同事觉得遗憾,会大着胆子再问一句:“但黄总不是单身吗?” “嗯。”黄煜便轻轻耸肩,看向某个方向,“他最近不想恋爱,我打算等一下。” 如此发言,惹得女生又羡慕又遗憾,旁听的其他男生也纷纷咋舌,心道这情话功底,谁抵得住。 但抵得住的人就坐在不远处,头也不抬地忙碌着工作,对远处的热闹一点兴趣都无。许青与不搭理,黄煜也不主动去招惹,因为许青与说不想恋爱,黄煜言出必行,就打算等到他想恋爱为止,现在天天跑来别人公司打卡,不过是刷下存在感,让许青与别那么轻易把自己忘了……也是实在忍不住、舍不得。 黄煜的记忆恢复了七七八八,但实际还有些问题,那些盘旋在脑海里的画面总让他错觉是别人的经历,唯独情感是最直接的,不需要完全记起就足够浓烈能感受到的。 很多时候在混沌的梦境中,黄煜的脑子里像有19、20、21……一直到26的黄煜都在嗡嗡说话,但表达的内容倒是和谐统一——都在嫌弃27的黄煜没本事,住进许青与家里还能被扫地出门,废物。就连再往前十来岁的黄煜也会出声附和,拿着记忆炫耀自己和许青与的关系密切,嘲弄未来的黄煜能把这么好脾气、这么在意自己又这么为自己在意的人弄丢,废物…… 黄煜脑子里的热闹许青与不知道,许青与的生活并未被黄煜的频繁造访打乱,他依旧是忙碌充实着做着自己的工作,这种平静的生活在一周后被许静的来电打破。 比起大学时几乎每天一个的电话,如今许静的来电越来越少,母子间能聊的话题也愈发稀缺。曾经许静总要事无巨细地询问、叮嘱,但如今许青与已经独立,不再是家庭聚会都要躲在许静后面低头不语的社恐小孩,许静便也没必要问那么多。 这次来电,几句常规的问候后,许静终于扯上正题:“之前一起吃过饭那个王阿姨你记得吧,她朋友的儿子在外企工作,条件挺好的,也和你情况一样,你们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一见。” “妈,我最近忙,相亲就再说吧。”许青与说。 “工作忙!生活就不顾了?!”许静音量一下上去,虽然变了不少,但她在认定的事上总是一如既往地执拗,她劈里啪啦一顿训,又是搬出自己生病许青与不常来探望,又是埋怨许青与照顾不好自己让人担心,振振有词听得人头疼,许青与揉下太阳穴,只得妥协:“行,你把他微信推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