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般的女人,对于安慰人这种精细活,实在是无能…… 显金想了想,刚刚听陈敷那意思,便宜爹十分想痛快地出一出现任前任的言语,便投其所好地安抚说好话,“我娘还好遇上您,她先头遇人不淑,也不知我那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敷悲愤抬头,“我就是你爹!哪来什么亲爹!他也算你爹!?你不到五岁来的陈家!瘦弱得跟只小猫儿似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我对我那两小子都没这么上心过!你大了,倒说上亲爹了!” 显金:对不起,她的技能点可能在情感需求这一块,没有点亮。 想拍马屁来着,结果直接拍马腿子上。 丧失六边形战士资格的显金只能埋着头,忍气吞声地应对便宜爹的重拳出击。 一路回泾县,陈敷通过回忆四岁显金的体弱多病、瘦弱矮小,对比如今显金的健壮如牛、狡黠如狐,来歌颂自己的付出与贡献。 说到最后,悲伤倒是散去了不少。 好吧。 过程虽然不对劲,但结局是好的,显金姑且当作自己功德+1。 回了泾县,腊月向新年狂奔,店子里的人三三两两回老家过年,只留了陈敷父女、希望之星、孤寡张妈、没家小锁、孤单小花,还有个有家不能回,被迫留下来的陆八蛋。 被搓磨将近一个月的陆八蛋,感觉自己神经衰弱了,窗外树叶飘动,他以为有人要打他;乌溪流水潺动,他以为有人要捶他。 时刻活在即将发生人身灾害的恐惧中。 腊月二十八,显金悄摸声息地走进老店,便见陆八蛋低着头拿小棍子算账。 显金曲指轻扣了扣柜台。 陆八蛋一哆嗦,条件反射般棍子朝天上一扔,跟只尖叫鸡似的,仰头“啊——!!!” 显金蹙眉。 陆八蛋看清是显金后,更害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显金面无表情地做了个收声的手势。 尖叫鸡戛然而止。 “账算得如何了?”显金问。 “算……算……算完了……”陆八蛋哆哆嗦嗦地收拾自己的算筹,“每……每月的账都……都清楚……我只需加减即可……” 显金挑起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慈祥。 但她确实不是这块料。 眉眼本就略带清冷,兼之常年灰棕咖配色,脊背又打得笔直,像一条努力亲和,但心里憋着坏水算计人的屎壳郎。 让人更害怕了。 陆八蛋抖抖抖,“您别笑了……慎得慌……” 显金:…… 她挺讨人喜欢的呀。 和希望之星啊、花花花啊、乔大聪明啊,都处得很好嘛。 既然不是她的问题,就一定是尖叫鸡的问题。 显金便慈祥地开了口,“陆账房,既来之则安之,你要主动融入咱们这支队伍,要热情要快活要积极要主动,你这样拒人千里之外,我当掌柜的,也很难做啊。” 陆八蛋快哭了。 周二狗那蒲扇般的巴掌,每次都只差几毫厘就贴到他脸上! 还有门口的旺财,看他的眼神像看一盘肉! 还有! 一开始威胁他,要听话,不听话腿打断的,是谁!? 不就是眼前这小姑娘! 现在告诉他要主动要积极要热情…… 陆八蛋很想哭,但他不敢流泪。 流泪就不快活了,不快活了就有可能被揍。 第134章 贺容嬷嬷 陆八蛋眼眶含泪。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囧。 显金:…… 好丑。 你还不如不笑呢。 显金别过脸去,从袖中掏了一只小荷包,推到陆八蛋面前,言简意赅,“拿着吧。” 陆八蛋惊恐地看向显金,再看这荷包,这荷包还没他巴掌大,应该是装不下一只锤子吧? “打开啊。” 显金催促。 陆八蛋颤颤巍巍地将荷包拆开,却见里面放了一小坨银锭子和一颗小指甲壳大小的金……金瓜子!? 金子!? 陆八蛋猛地抬头! 显金乐呵呵道,“收着吧,腊月开年,给大家的新春礼——倒是可以都换成银子,这不是想着大家伙一辈子都没见过黄金长啥样吗?这金瓜子不大,也不重,图个吉利,不值几个钱。” 陆八蛋两只眼睛,眼球眼白,好似全都被黄金闪瞎了! 这是黄金……? 黄金诶!?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看到黄金! 陆八蛋哆哆嗦嗦地拿手碰了碰黄金。 啊,好冰。 但,好漂亮! 陆八蛋不可置信地用双手捧起金瓜子,凹陷的脸颊甚至多了眉飞色舞溢出的神采。 显金笑了笑。 这样看起来就漂亮多了。 人还是在钱面前,最漂亮呀。 “我……我……我也有?”陆八蛋说话说快了,带着徽州乡下的口音。 显金前世四川出生,紧跟着暴发户老爹去了北京发大财,四川话和京腔是她本命语言,听得懂徽州话,纯属是因为家里阿姨出身皖北,本身语言天赋不错,听懂之后跟着也能说两句。 再加之,陈家是想要往上爬的,在家中爷们和姑娘很小时就请了老师来教官话,显金一来才没露怯。 泾县人来人往,南直隶周边几个府和州的有点奔头的读书人几乎都在此处,做生意自然也说官话。 如今陆八蛋一激动,开始说家乡话,显金就尖起耳朵听,连猜带蒙地回,“店子里的人都有,你是店子里的人,自然也有。” 陆八蛋满眼满脑子都是金瓜子,率先预备藏在袖兜里,想了想觉得不保险,又藏进衣襟里,还是觉得不保险,最后脱了鞋,把金瓜子压到鞋垫子下面。 显金:…… 别让她再看到这枚金瓜子。 这枚,充满味道的,金瓜子。 在陆八蛋狂喜之下,显金若无其事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是随口问道,“今年不回家过年,家中人也不催?” 在陆八蛋发现显金好像不会说徽州乡下话后,立刻把口音变为蹩脚的官话,且金壮怂人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家里婆娘爱打叶子牌,有叶子牌打,有钱输,哪还记得我拉!两个丫头片子也嫁人了,初二回去,也是陪他娘打叶子牌!” “这样啊……”显金点点头,随口再问,“牌面大吗?” 陆八蛋顿时怒上心头,“咋不大!老皮娘一手牌就是五个板子嘞!一晚上就是一百个板子嘞!” 显金笑道,“这败家娘们——”转头又问,“那岂不是欠着钱?” 陆八蛋忙点头,“欠啦!欠了四十两的外债啦!我原先在县衙当文书,一个月没多少板子啦!下工了,还去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