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药箱出来了,将药递给了林白舴,意思很明显。 可以走了。 “先生。”林白舴克制着情绪,提出了一个很任性的要求,“你陪我一下,好不好?” 秦储抬眼,有点疑惑。 “我真的很痛。”密密的眼睫垂下来,林白舴的脸都是苍白的。 秦储沉默了很久,最终走出了那道门,“嗯。” 两滴眼泪唰的落下来。 林白舴将爬不起来的成温踹到一边,却动作很轻的去握秦储那只没受伤的手。 太温柔了,让秦储仿佛觉得自己是什么珍贵的前朝孤本古籍,纸页一碰就会碎成片。 林白舴握着他的手,来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动作很快的将药箱打开。 还没等秦储反应过来。 自己的手就被林白舴展开。 很深的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却让秦储觉得没林白舴流的眼泪多。 扑簌簌的往下落,哭得很乖,没发出一点声音。 林白舴手指在轻微的抖,捏着棉签把血迹擦干净,淌得血有点多,林白舴几乎是用十几根并在一起轻轻的擦。 被用力捶打的时候,秦储没觉得疼,现在在林白舴手里却觉得整只手臂都麻木了,抽了一下竟然没抽动,“哭什么?” “很疼啊。”林白舴轻声解释,带着鼻音。 秦储沉默了一下,像是刷新了对脆弱小情人的新的认知,果然是一位很娇气需要呵护的豌豆公主,“那你先给自己抹药。” 林白舴轻轻嗯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凶,却依旧动作迅速的给秦储消毒抹药。 “林白舴。” 林白舴抹药的手顿了一下,“先生?” “……我的泪腺是长在你身上吗?”秦储语气疑惑。 林白舴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脸都哭湿了。 秦储却根本没想着得到林白舴的回答,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拿着纸巾去擦林白舴的眼泪。 “别哭了。”秦储声音变得温柔,像是哄人,“我会让成温付出代价的。” 林白舴垂着眼,给秦储缠绷带,乖乖说,“嗯。” 秦储看根本没哄好人,犹豫着提出另一个建议,“……让成温以后都没外套穿,把他的金属饰品全部拿去捐了。” 林白舴像被烙铁烫了一下,他看着脸色苍白目光专注的秦储,没忍住,“先生。” ……很疼的根本不是我啊。 “嗯?”秦储看过来。 林白舴垂着头,眼泪滴在秦储的外套上,泅湿了一小片布料,“……如果我在就好了。” 在就好了,如果他早一点遇到秦储,和秦储同岁,一起长大。 也许他现在就根本不会一个人困在秦宅里,冷漠又没有知觉的任由自己流血。 秦储没听清,语气疑惑地追问,“什么?” “我说。”林白舴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像暴雨过后天空中会出的彩虹,心脏被扯成碎片,“先生,如果下次受伤,能不能再陪我擦药?” “好。”秦储很快答应,用纸巾随意擦林白舴的脸,生怕林白舴下一刻就哭晕过去。 林白舴垂了垂眼,握住了秦储的手,然后很快给了他一个拥抱,很轻。 秦储怔住,在林白舴温暖的拥抱里感觉到了知觉在一点点回归。 [妈的臭女表子!] [养个儿子有什么用!我他妈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种!!] [……你盯着楼下的肉老板看什么,是不是又想勾引他?真贱!] [你敢用这种眼神看你老子?挡在女表子前面?!滚开!] 年少的秦储被一巴掌扇开,看着癫狂裸/体的父亲像个野兽欺负角落里的妈妈。 他用牙齿,用拳头,被打得脸肿胀充血,嘴里全是血,却依旧会再一次爬起来。 那时候太小了,年轻力壮的父亲像个无法被打倒的巨人,轻轻一挥手,就能让小秦储滚到地上起不来。 到最后,小秦储用铅笔,用瓶子,用台灯,丝毫不奏效,到最后他动了刀子,果盘边的一把水果刀。 鲜血淌下来,混到一起。 妈妈的,自己的,爸爸的。 糊在一起,被打得眼睛充血肿胀的秦储看都看不清,却终于让发狂的巨人正眼看他。 小秦储挡在妈妈面前,害怕得整个人都在抖。 “妈的,养不熟的白眼狼,贱种!”一巴掌扇过来。 缩在一旁的秦澜却兀的伸了手,将小秦储拉到了身后,头发被揪起来,砰一声的撞到墙壁上。 咚咚咚的发出巨响。 半个月后,那个癫狂的巨人又抖着身子在秦澜面前下跪,哭着承认自己的错误,“我是生病了啊,澜澜,你原谅我吧……” 秦澜摸着肿大的淤青,神情冷漠。 他的神情一下就变得扭曲,“别给脸不要脸,我这都是为了谁?!所有的钱都给你们娘俩了,我都没花一分钱治病!下贱东西!!” 秦澜抖着嘴唇,“滚。” “秦澜。”他眼神阴郁,像那种阴暗角落里滋生出来的啮鼠,看着肉就要上前撕一口,“别忘了,我杀了你们也不犯/罪。” “你的父母还在村里吧。”他笑了一声,看向躲在门后的秦储,“还有那个崽子。” “你敢走,我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他神情扭曲,“手脚都折断,皮剥下来……我们家很久没吃肉了吧。” 秦澜痛苦地弯下腰,在地上崩溃的大哭。 “给我生了崽就一辈子都是我老冯家的人,传宗接代,你把冯储给我好好培养好!” 躲在门后的小秦储手里握着刀,盯着癫狂的男人的颈动脉,他已经偷偷练习过很多次了。 一定不会失手。 那时候妈妈就能走了。 小秦储暗自打算,却看到了妈妈怨毒的目光,他看到妈妈的嘴唇变化,分明说的是,“……如果没生你就好了。” 秦储在林白舴温暖的怀抱里阖了阖眼。 手上的伤好像提醒着他,在已经过去漫长灰暗的时光里,他还是能被那把刀伤害到鲜血淋漓。 ……一切都没有变。 他也没有变得勇敢坚强。 “先生。”林白舴声音响在他的耳畔,很轻的说,“小白花说想你了。” 秦储抿着唇。 “我们去把它接回来吧。”林白舴说。 静了一会,秦储松开了手,和林白舴对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点事要处理。” 林白舴手指蜷了一下,轻声问,“现在吗?” “嗯。”秦储口吻冷淡,然后转身。 林白舴盯着他的背影,脚像在原地扎了根,一动也不能动。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能用什么身份和秦储说话呢,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情人,能到秦宅来的第一秒没被赶走都是仗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