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出了门。她先去书店买书,“要卖得最好的。” 书铺掌柜懂得很,悄声道:“要多少?什么样子的?” 钱妈妈:“给家里爷们看的,他就好这口。” 书铺掌柜懂了,“好嘞。” 这是大生意啊。 他拿出了花花绿绿的春宫图和艳情书给钱妈妈挑,“您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子的。” 钱妈妈吃住都在寿府,四季衣裳首饰都跟老夫人一块做的,她老人家从不用银子,便有的是银子,真正对住了钱这个姓氏。她大手一挥,“行,都要了。” 掌柜的笑花了牙齿,一口一个姐姐,道:“老姐姐,您家少爷下回还要,便来找我。” 他恭恭敬敬的送财神爷出了门,美滋滋的道:“这要看完了不得一年半载的?这家的少爷,怕还是个生瓜呢。” 钱妈妈亲自驾着一车的春宫图和艳情书去王家了。 她都打听了,姓王的是去年才开始和邬庆川走得近,有了些名声。他的家世也不算富贵,普普通通,并不敢得罪高门权贵,但是又有一副侠义心肠,所以经常为平民百姓抱不平。 这个人,大坏不坏,但是敢欺负到自家身上,钱妈妈心里还是气的。 他们到王家的时候,王家正在办宴——这个她打听清楚了,今日是王奎自己的读书宴。 钱妈妈觉得,他如今是跟着邬庆川读书,肯定是想要显摆显摆自己的学问。王家三五天便要办一场宴席,上回跟着他一块去泼墨的,就是经常来他家吃席面的人。 钱妈妈撇嘴:所以说啊,放着好好的郁清梧不要,要这种人。 清梧就从不在家里办宴席。从外面买酒席太贵,在家里办宴席,就要她老人家操心了,他就不请人回来。 倒是这个王奎,家里没个奴仆,一旦办席面,就是老母亲和妻子忙活了。他又不管。呸!钱妈妈很是鄙夷。 这时候,她请的彪形大汉已经到了。 她说,“那就交给你了。” 彪形大汉笑着道:“钱姐姐,这人怎么回事啊?” 钱妈妈:“一群没品的龟孙。” 彪形大汉哎了一声,“放心。我办事,您尽管放心。” 于是一群人进了屋,笑吟吟的跟王夫人道:“王少爷的货到了,请让他来验验货。” 王奎很快就出来了。 他这几日憋屈,闷声道:“什么货啊?” 大汉,“是您买的书,我们掌柜的说送你家来。” 王奎最近确实买了许多书。 他问:“哪个书铺的?” 大汉:“状元春书铺。” 王奎确实在那里买了书,于是也没有多问,道:“搬进来吧。” 大汉搬着进屋。 便有同席的人问,“买了什么啊这么多?” 王奎:“好书。” 他说,“这是我要送出去的。” 他跟着邬先生,便不能跟从前一般了。要做个施恩惠的好人。 他说,“国子监里也经常有贫穷的同窗用不上书,我跟赵祭酒说好了,这些书由我来买。” 便有同窗称赞他高义,道:“既然这样,咱们不如现在就给赵祭酒送去。” 也行。 这么多人,王奎觉得自己也是体面的。于是就去了。 赵祭酒看在邬庆川的面子上收了,道:“多谢你了。” 王奎摆摆手,“不妨事。” 他喜滋滋出门。一群人准备再去酒楼里喝喝酒高兴高兴。 回来的时候马车是空的,大汉就请他们坐上马车,“反正是顺路的。” 王奎他们来时是挤在一辆马车里,如今空阔许多,确实是好事。王奎礼让,将自家马车让给了其他人,自己坐上书铺的马车。 他还笑着道:“怎么之前不见你啊?” 大汉笑了笑,“哦,我刚来的。” 王奎又问了几句,大汉都敷衍。他这时候才发现路不对。 他道:“这是去哪里?这不是回城的路?” 大汉笑起来,“确实不是。” 王奎骂道,“你是什么人?” 刚骂完,就见马车停在了一个粪坑前,钱妈妈正站在那里等着呢。 她记性好,把昨日去泼墨的人都认出来了,还遗憾得很:“哎,还有三个没来。” 她道:“这几个不是的,丢一边吧,其他人都丢粪坑里面去。” 王奎大怒,“你个老虔婆,我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 钱妈妈就笑起来:“快别说了,我们家郁少爷还是官身呢,你们该泼墨不还得泼墨啊。” 她不耐烦的说,“一个个跳进去,快,别让我等久了。” 她哼哼道:“我老实告诉你们,陛下面前,我还有脸面的,本这辈子不打算用的,结果用在你们这里,算是我吃亏了!” 跳了这次粪坑,她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去欺负人。 另一头,等国子监祭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里头那些书,喊人去叫王奎等人回来的时候,就是在粪坑里寻到他们的。 赵祭酒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皱眉问,“寿老夫人府上的妈妈?” 那就是钱妈妈了。 他想了想,“今日之事,你们不可声张。” 那是真有陛下金口玉言的一口承诺的。他年轻的时候正好知道这么一回事。 他叹气道:“如此简单的计谋,你们也太愚笨了些,将来即便读书出来为官,怕都是不妥的。” 还需要历练历练。 他看着王奎,道:“你的调令……还是算了,等明年吧。” 第42章 偏我来时不逢春(42) 如同兰山君从不知晓郁清梧年轻的时候曾是个爱哭的人,她也没想到过钱妈妈年轻的时候,还得过皇帝的一个承诺。 如今,钱妈妈又把这个承诺用在了王奎等人身上。 兰山君不由得感到可惜:“多不值得。” 钱妈妈今日穿了一身新衣裳,她将茄子和豆角都先蒸熟,而后拿着铲勺在铁锅里压压压,将它们都压成一团,再大大的撒了一把辣子进去添味道,“值得什么?什么才是值得呢?我难道还要用这一个承诺换什么前程不成?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哦,能这般出出气,心里痛快痛快就好了。” 兰山君坐在那里烧灶,凑完柴火,她撑着脸看钱妈妈,笑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钱妈妈:“这句我听得懂,你是夸我来着。” 兰山君嘴角就没停下来过。晚间郁清梧回来,她道:“我明日要先回镇国公府去,后日进宫见太孙妃。” 郁清梧哎了一声,“后日我先送你进宫去,但我应比你先出宫,到时候,我就在宫门口等你。” 兰山君:“若你有事,不必送我,也不用等我。” 郁清梧:“我无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