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顺眼的进去。 李承夷正一脸怒意地站在寝殿中间,身前跪满了不住颤抖着的奴婢。 帝王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愤怒到了极致。旁边躺倒着桌案和一堆摔碎在地上的东西。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一柄没有剑鞘的剑身,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血顺着手掌握住的地方一点点往下滴。 “谁许你们动这柄剑的?” 他寒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 “朕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以碰它!” 李承夷双目充血,显得异常狠戾,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他狠狠一脚揣在了离他最近的太监身上,那小太监被踹翻在地,又立刻爬起来,颤颤巍巍地埋头跪在地上,身子抖个不行,几乎快要休克过去。 苏源吉暗道不好。 这些新来的下人忘了提点,定是私自擦拭了先太子留下的剑身。 只是陛下正是盛怒,他自然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叫陛下留下这太监的性命。 算了,左右不过是个太监罢,往后多给他家人稍些银钱也便是了。 “陛下若是为了这剑杀人,可是先太子的罪过了。”却听见有人朗声道。 谁能这么大胆,敢直接劝陛下,还毫不避讳地搬出先太子? 苏源吉用余光探去,果然见江言不知何时进入了殿中,此刻正站在殿门处,显然是看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苏源吉一时脑中短路,竟未想到小江公子怎么会知道那是先太子的佩剑,只是心中暗暗担心:小江公子这一出头,恐怕有可能闹得性命难保。 到时候,又该怎么跟江映江大人解释呢? 李承夷怒极反笑,笑声叫人不寒而栗。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剑珍重地放在怀中,用绣着龙纹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 等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他才冷冷抬眸看这不知死活之人。 然而苏源吉埋着头,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暗暗用余光扫了一眼。 陛下的神色隐藏在黑暗里,神色有些恍惚,看不太分明。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出现在殿门的人。 江言逆光站在门边,眉头微微皱着。李承夷心中竟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那人眉间的褶皱抚平。 可是下一刻,江言却避开李承夷的视线,弯腰准备下跪。 李承夷一愣,心下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朕不准你跪!” 但江言依旧跪在了地上,脊背挺直,抬头看他。 “陛下不准草民下跪,是因为先太子吗?陛下,斯人已逝,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闭嘴!” 李承夷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个玉制的杯子摔过去,力道极大,一片碎片直直擦过江言的额头,划出一道血痕。 向来是喜怒不幸于色的帝王此刻气得全身发抖,眸中的盛怒叫人不敢对视。 江言于是垂下眸,不再多说,只是看着也不像认错的模样。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明明跪满了人,却似乎听不到丝毫声响。 李承夷半晌才恢复了平静。 刚刚的怒气渐消,他才意识到自己又魔怔了。 眼前人不是太子殿下,只是江家的一个小辈。今日早朝的时候,江映还特地担忧地问了自己,小弟是不是烦了什么错事。 李承夷当时心中很乱,没有理会他,只让苏源吉自行去解释。 其实江言说的没什么错,自己确实在自欺欺人。殿下已经不在了,死在了那个黑暗肮脏的地牢,死前穿着破烂的囚衣,没有任何人陪着,满心的冤屈无处申诉。 他亲手将殿下下葬,不可能再回来。 一厢情愿地保留着那人留下的痕迹,不过是在欺骗自己。 帝王没再多说,只是颓唐地转过身,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背影中尽显落寞。 他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剑,身后是跪了一地的奴仆,和满殿的狼藉。 “都下去吧。”陛下缓慢地坐在椅子上,神色疲惫。 苏源吉这才敢起身,打着眼神让那些幸运地逃过一劫的奴仆们立刻退下。 江言也慢慢起身告退,跟在苏源吉身后出去了。 偌大的宫殿顷刻间便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李承夷抚摸着手中的剑柄,记忆中殿下舞剑的模样却怎么也看不清。 仿佛是某个瞬间,他的所有回忆里,殿下的面目都开始模糊不清。 是殿下对他太失望,不愿意活在他的记忆里吗? 轻生的念头是突然之间产生的,或许也并非突然之间。李承夷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殿下生前最爱的剑,莫名就想在脖子上用这剑抹一刀。 他的血会混在这柄剑上,或许没人敢擦拭。自己就有一点机会,离那人再近一点了。 死了的后果会是如何?大抵沈临微会随便在皇族中选一个傀儡,再过几个月便不会有人再谈论他。 独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神色中是暗藏的疯狂。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剑,没有丝毫停顿地往自己胸膛刺去。 然而下一刻,暗处飞来的玉佩猛地打掉了剑身。剑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 江言站在殿门口,似乎在生气。李承夷仿佛看到了那个人,面对着自己可笑的行径。 他为什么要发怒呢,李承夷恍惚着想。 江言几步进来。 “草民竟是不知,我朝的君王竟是这样的不堪。随随便便就觅死觅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这样做,就没想过先太子的在天之灵会如何寒心吗?先太子毕竟对陛下寄与厚望,临死前最后托愿的也是陛下,陛下便这样放弃了先太子的遗愿?” 李承夷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人说着什么,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看着这人熟悉的眉眼,紧皱的眉头,一张一合的薄唇,眸中的薄怒,竟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冲动完全是潜意识里的,因为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不可能是殿下。 可究竟有没有把眼前人当作殿下的影子,或是其他的什么,李承夷不想管了。 他都准备去死了,临死前不能随心所欲放纵一次吗? 李承夷只知道自己心中的声音在叫嚣着,疯狂地鼓动着,像是什么心魔在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一般。 他想要沉沦。 坐在龙椅上神色莫名的帝王猛地站起身,在江言迷茫的眼神中狠狠咬上那略显苍白的薄唇。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野兽在倾占阵地。 他像是想在这吻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占据每一寸空隙,不给身前人留下喘息的机会。发烫的舌尖极力与身前人做着纠缠,想要他与自己一起沉沦在无边的深渊中。 江言先是完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