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沈长凛知道,他现在的心?绪到底有多乱。 他生来就是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东西,不用言说,都?有的是人会提前将?之奉上,唯独在谢沅的身上,他尝到了?寤寐思服的滋味。 眼下突然知悉心?心?念念的孩子,也是同样地倾慕他。 即便是沈长凛,思绪也有紊乱的时?刻,他完全没能去想,事情的另一种可能。 谢沅的世界实在太小了?,她读中?学时?就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读大学后生活更加枯燥沉闷,在家的时?间比在学校都?长。 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那些厚重的哲学原典上,人际比高中?时?还?要更简单。 沈长凛对谢沅身边的人了?如指掌。 她住在家里,和同学们?都?不太熟,圈子里的人,也就跟霍阳等人走得近些。 霍阳跟沈宴白是朋友,一直将?谢沅当?妹妹逗弄,为人虽然风流,却从不敢将?主意?打到谢沅身上。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人了?。 只有沈长凛自己,是和谢沅朝夕相处的,而他也是她生命中?的这些人里,最高不可攀的一位。 他很能理解谢沅对情感的隐忍,在那时?他只想怜着谢沅,好好地呵护她。 但?那个夜晚实在是太乱了?。 谢沅酒喝得不多,醉得却实在厉害,她紧紧地攀上沈长凛的脖颈,跨坐在他的腿上,生涩地吻他的唇。 她的吻技很差,毫无章法。 沈长凛从没何人亲密过,也同样能感受到谢沅的青涩。 她根本就不会接吻,更遑论是其他。 如玉般的指节撩起裙摆,露出纤白的长腿,被本能支配着环上男人的腰肢。 谢沅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她只会撩动火焰,试探旁人的情绪底线。 还?没二十岁的小姑娘,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白色花朵,无论何处都?是嫩生生的,她懵懂地进行着蛊惑,眼眸里水意?摇晃,声声都?是可怜的乞求。 沈长凛已经想她有一段时?间,却还?是没想过现在就走到最后一步。 因为是圣诞节前后,外面有烟火的声音。 他扣住谢沅的腰身,声音哑得不像话:“不行,沅沅。” 可是往日?顺从娇柔的小孩子,却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任性,她低声哭着掉眼泪,楚楚可怜地说道:“您不能疼疼我吗?” 谢沅太小,也太天真,她不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或许只是在网路上偶然窥见,才会在迷乱时?说出失检之语。 沈长凛的容色却冷了?下来。 他掐着谢沅的下颌,低声问她:“谁教你说这样话的,沅沅?” 她平时?是个很乖顺的孩子,但?在这时?候总会格外任性,她哭着说道:“你不疼我,我就找别人去……” 谢沅就这么一个手段。 可这个手段偏偏每回都?有用。 夜晚混乱得没有边际,天色将?亮的时?候,谢沅才睡过去。 沈长凛却是一整夜都?没阖眼。 他站在落地窗边抽烟,思绪从几十余年前的旧事开始流转,想谢沅祖父当?年对秦老先生的旧恩,想他将?谢沅从医院接回来的那个下午,想方才谢沅哭着求他时?内心?的残忍欲念。 最后是想他和谢沅的未来。 跟秦承月的联姻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了?,等年前他就想将?这桩事给解决掉。 他们?两个相识多年,也算是青梅竹马,这一两年的相处尤为多,还?常常一起出去用餐、听?音乐会。 但?或许是因为实在没缘分,竟是对彼此丝毫感情也没生出来。 然后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谢沅马上就要满二十岁,在法律上已经可以结婚了?,要先将?结婚证领了?吗? 她那么小,嘴上说喜欢他,心?底未必那般坚定,指不定见到花花世界后,就有了?别的想法。 早些领证也是可以的。 沈长凛想了?一整晚,也没有分毫的倦意?,长夜将?尽时?,他抬起眼帘看向落地窗外,突然发现今天好像是十五、十六。 月色格外圆满。 - 可是后来的事却那么讽刺。 沈长凛将?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出来,他没再多想,将?昏过去的谢沅给抱进薄被中?。 她很经不起折腾,更不要说是被审讯似的逼问。 谢沅哭了?一整晚,眼尾现在还?是湿红的,长睫也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在眼睑处落下层浅色的阴影。 显得既脆弱又瑰丽。 沈长凛在谢沅身边待了?很久,她身子弱,有时?弄得太过会发热,尤其是在晚上。 她前不久前才发过高热,不能再接二连三?地生病了?。 临到天明时?,沈长凛方才离开,他和设计师通了?电话,声音很轻:“戒指的事,先不用着急了?。” 他事情繁忙,最近的行程又满,能够在昨天陪谢沅一天,就已经是极限了?。 沈长凛走后很久,谢沅方才醒过来,卧室拉上的帘子是最厚重的那一层,已经快到正午,室内还?是昏黑的,暗光都?照不进来。 她睡前思绪就是乱的,睡醒之后更加纷乱。 谢沅的眼眸红肿,她抬起眼睫时?就能感觉到,可这会儿她连用冰敷一敷的心?思都?没有。 她慢慢地坐起身,眼眸低垂着,看向腕间被上过药的细微红痕,指节颤着抚上已经消退的肿痕,思绪比第一回 和沈长凛共枕还?要更乱。 这世上谢沅最怕的就是沈长凛生气?。 在初在一起时?,她就竭力去揣摩他的心?思。 做不好解语花没关系,至少她可以不让叔叔不高兴。 然而事与愿违,过去这么久,谢沅总还?会在不经意?间惹到沈长凛,碰到他的逆鳞。 谢沅很迟钝,但?她也明白,叔叔是不喜欢她跟别的男人有过多接触的。 可她不止跟沈宴白单独出去用完餐,还?故意?地说了?谎话,叔叔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晚的事太过荒唐,谢沅又无论如何也不敢告诉沈长凛。 她这样平凡普通,天之骄子的沈宴白怎么可能会看得上眼她?尤其是他一直以来,是那么厌烦她。 一个是向来关照的亲侄子,一个是寄养在家里的女孩子。 前者虽然风流,但?是底线明确,后者看似乖顺,却在暗里荡媚。 任谁都?知道该相信哪个。 谢沅心?里一团乱麻,掌心?里的冷汗也越发黏腻。 她很想去沐浴,这时?卧室里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是姑姑沈蓉。 电话一拨通,沈蓉的笑音就传了?过来,她蔼声说道:“沅沅,最近日?子过得还?忙吗?” 谢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