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朕并不打算对你怎么样,太后那儿,自有朕去给个解释。” 察迟迟顿了下。 他这是把自己行刺的行为,解释成是不想侍寝? 察迟迟面上没露出多余表情,只是在想若真是如此,那她就赌对了。 帝王会为溃堤,百姓死伤震怒的话,想来是个爱民如子的。 他不近女色,察迟迟猜测,帝王应也不会是勉强人的类型。 “望陛下说话算话。” 她两处手腕都被抓得疼痛,察迟迟得到想要的结果了,握着簪子的手率先松开,银簪落下。 手无凶器后,延宁帝放开捉着察迟迟的手。 察迟迟两手收回,在身前交握,顺着帝王的话往下说:“多谢陛下。” 可延宁帝搭在她脖子上的手却还未撤开。 他虽居于下位,眼神却是像在盯着要来争抢地盘的对手那般,审视对方。 那只大手往后挪动,改了一个比较不具威胁性的地方,就停在察迟迟后颈。 “你唤什么名?” 察迟迟回他:“陛下,臣名唤迟迟。” 迟…… 延宁帝眉头微蹙,明明问了名字,最后也没叫。 察迟迟以为他会像动物叼着幼崽后颈那样,将那块皮肉给提起。 也不知是何原因,那只大手只是隔着她长发虚虚按着,并无威胁性。 “你去右侧抽屉,把那罐白色瓷瓶取出。” 突然接获指令,察迟迟应了声“是”,下榻去寻帝王要的瓶子。 察迟迟的每一个姿势,到走动时的步子,延宁帝都细细去看。 感觉到帝王打量的眼神,察迟迟更是谨慎,不让自己露出一丁半点的破绽。 取出瓷瓶后,察迟迟双手呈上:“陛下要寻的,可是此物?” “嗯。”帝王看了一眼,“赏你的,是伤药。适才握得紧了,许会留下瘀伤,下回别再做这种傻事,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朕即可。” 要是捉不紧的话,那簪子尖端直接就刺破喉咙了,他可不敢松。 察迟迟缩在袖子里的手腕确实还隐隐发胀,还以为这么昏暗的灯光下,皇帝肯定不会注意到的。 自己抓了人,又送人伤药? 打人巴掌又给甜枣? 察迟迟一直低垂着头,目光忽地扫过皇帝的腕子。 瞧见他手腕也被自己指甲挠红挠破皮,心里登时平衡许多。 延宁帝瞥见察迟迟露出得意的小表情,循着她盯着的地方一瞧,看到她在自己手腕留下的杰作,也就搞懂她的得意劲儿是哪来的。 心中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天色晚了,你下去吧。” “是。” 察迟迟如释重负,在即将开门退下前,又听帝王说了句:“待你的手养好了,朕下朝用早膳时,你便在旁抚琴吧。” 多得到一个可以接近皇帝的机会,察迟迟这回应的一声“是”,要来得更加真心实意。 她离开后,延宁帝望着关上的门,再看看自己腕上留下的小伤,露出沉思的表情。 这琴师不太对劲,不像普通琴师。 胆子大,不卑不亢,哪怕是面对身为皇帝的自己,也能如常交流,并不惧怕。 那么,这样的人混进宫里来,目的是为了什么?又是谁指派的她? 时常把人召到身边的话,总能探出些异状的吧? 延宁帝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确实大大合了察迟迟的心意。 一个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一个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目的。 还没找出确切证据之前,彼此互相试探,伺机而动。 察迟迟抚琴,延宁帝就会盯着她思索。 整首曲子下来一直被看着,察迟迟发挥倒也正常得很,半个错处未显。 有时候换察迟迟自己来了,但帝王临时在看呈上来的奏折,察迟迟也会以眼角余光观察周遭。 延宁帝谨慎,在两人几乎可说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近身难,出招了要成功更难。 该如何脱身才能保得小命,也是察迟迟这段时日一直在思索的计策。 等她想完这些,回过神来,发现帝王早将奏折批阅完,在看书。 发觉察迟迟动静后,延宁帝朝她看了一眼,放下书后,对她说:“开始吧。” 像是在等她沉思完,也不催她。 明明喊一下就行的。 跟这个帝王待在一起的时候越久,察迟迟就越是觉得他这人古怪。 分明知道她也许就是刺客,还会故意制造一些特别适合击杀他的时间及地点。 就像大剌剌地把陷阱露了出来,藏也不藏,就看察迟迟愿不愿意冒险一试。 后来,太后寿宴上,察迟迟为她献了一曲。 哪怕最后并没有成为帝王的后宫,但因为延宁帝时常唤她弹琴,后宫所有人都以为她得宠,哪怕没什么名份,也对察迟迟客客气气的,不敢失礼。 察迟迟无语归无语,因为这样在宫里行事变得方便许多,她倒也没有特意去澄清──重点是,她澄清了,别人也不一定信啊。 就在太后寿辰隔日,帝王又喊了她去弹琴。 延宁帝操持政务,夜里不容易入睡,听着琴声的话,辗转难眠的情况才会好些。 察迟迟弹和缓的琴曲,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他几声低低的夜咳。 两人熟了以后,察迟迟还曾问过:“陛下咳疾久久未愈,可有请御医看过?” 当时帝王闻言一顿,也不知是没想到察迟迟会问出这个问题,还是有什么旁的原因,只低声说了句:“看过了,也就那样吧。” 像是不愿多说。 那时候的察迟迟只以为是小病,加上他也看过太医,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倒是和帝王相处的机会多了,但每次察迟迟的攻势,都能被延宁帝化解。 她手一靠近,帝王会拉过她的手,端详片刻后,忽自掌根探入。 不属于自己的温热温度覆上,他用指尖撬开自己紧握的拳:“没事拳头攥得这么紧做什么?” 手掌摊开,露出半透明的弦线。 绕在自己指上的琴弦被延宁帝勾走,绕在指上细看,还问她:“打算换琴弦?” 察迟迟:“……” 不,是打算给你换颗头。 收回自己的手以后,那一下子残留的温度却像烫进自己掌心。 只要一方发起攻击,类似的肢体接触只多不少。 可在其他时候,延宁帝却是不曾碰过她分毫。 待得越久,察迟迟对于停滞的任务进度,就越是毫无头绪。 延宁帝又是一阵的咳。 “咳……咳咳!”这回咳得,都要比之前猛烈。 察迟迟多问了句:“陛下……” 才喊了他一声,延宁帝另手虚按,用微哑的声音对她说:“朕无事。” 察迟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