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着我们,爱着我们,让我们没有对这世界完全失望。这么说来,我们不反倒是最幸运的才对吗?” 少年认真的言语让男人微微愣了,他不禁就要回想自己从小的积怨。 但没了,曾经骂着他母亲不检点,骂着他父亲小白脸的积怨似乎都没有了,他竟突然也庆幸起来,即使下一刻生命就将结束,也觉得庆幸。 原来人是真的可以与过去和解。 他突然下定了决心。 “嗯,逃吧,逃。”他说,“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这还考虑什么!”喜出望外地,楚渭急不可耐就喊了出来,“不如就趁现在……!” “怎么,你还真想把你的兄弟都丢在这里?”看着少年突然舒展的眉眼,男人笑了,“还有,虽然这里是没有电网,但也保不准就能一路安全。如果真要逃跑,设备,安保,路线,甚至以后的生活方式也都是要考虑在内的,要制定完整的逃跑方案,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眼里晶亮的光点逐渐黯淡了下去,少年屈服在现实里,恹恹地撅了撅嘴。 “不过楚渭呀,我喜欢你的浪漫。” 周围的流光一滞,少年又再次呆呆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因为怨恨但还是爱着世界的人才能做到浪漫,不是吗?”男人捏捏他凑近的脸蛋,“就连爸爸都差点因为你的浪漫哭出来呢。” 紧贴的羽翼簌簌一抖,少年的小脸顿时红得更厉害了。 “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嗔怪似的,他偷偷把那张红成了猴子屁股的脸蛋埋在了男人空落的颈间。他嗅着狭小空间里隐秘传来的香气,同皮肤一样白皙的淡淡的花香。 楚渭小狗一样粘人的举动逗得M237轻轻笑了两声,但很快,他摸着少年的后颈,还是不动声色地偏开了脑袋。 又说,爱吗…… “楚渭啊。”于是私心地,他故作轻松畅想起未来,“等逃出去了,爸爸一定让你们过上平凡快乐的生活,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只属于自己的人生?” “对呀。”男人点头,“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再这么封闭,能拥有自己的社交圈了。你们会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见钟情的女孩,然后各自组建家庭,再生几个大胖小子给我带带……” “!”很警觉地,毛绒绒的栗色小脑袋立刻翘了起来,“爸爸还想再要小孩吗……?” 他显得纠结,却既不气愤也不反感。 M237试探的心不由也随之凉了下来:“我当然也……不是那个意思。但你们如果真碰上了自己喜欢的女孩,产生那种想法还是在所难免的吧?” “唔,是这样吗……”点了点头,少年突然收回一只搂抱的手摸了摸自己肚子,有些沮丧地,“可楚渭生不出小孩诶……”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自己的遗憾笑嘻嘻补道,“果然,还是让他们三个努力努力为爸爸达成这个愿望吧!” “?”M237一时有点摸不透这脑回路,“你当然不能生了,为什么要你生?” “哎?”但这次,反倒是少年有些震惊起来了,他漂亮的睫毛颤抖着搭下来,神态难过又哀怨,“爸爸不是以前就答应了,长大就让楚渭嫁给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M237震惊地,突然想了起来,“楚渭,你不会真把它当真了吧?”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可那张向来娇俏的小脸现已是花容失色了,就连红润的唇瓣都褪去了它应有的血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心道一句不好,男人赶忙安慰起来:“不是!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 可一片笑出的气音却突然盖过他未完的话语溢了开来,只见刚才还无措颤抖的少年忽地枕着他肩窝勾起了唇畔:“爸爸,你怎么这么好骗啊……”他笑得直喘,用指尖去擦眼里沁出的泪水,“我都多大人了,怎么会连这种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登时有点傻眼,可感受着楚渭倚靠他的亲密姿态,微妙的,刚才那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又突然浮现在了M237脑海。异样的违和感让他隐隐觉出了两分奇怪,但不确定,只好又看着少年凹进去的酒窝小心翼翼确认起来:“……你确定知道?” “嗯,我确定知道。”翠绿的眼眸抬起来,盛起月光的潋滟,“不过至于刚才爸爸说的那个话题……我暂时,还是没有什么想法的。” “毕竟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他伸手,勾住男人一缕墨色的长发,“但至少就现在的我而言,只要有爸爸在就充分足够了。” 一步一步来吧。 把玩着男人的长发,楚渭翘着嘴角心想。 他不会再像几年前一样对浴室里察觉的不悦感到费解了,因为他早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他对着随意脱下衣服的父亲产生的不悦并不是出自那刻被共享的视觉,而是因为男人只把他们当成儿子,任何时候都可以毫无芥蒂脱下衣服的儿子。 到底该如何才能跨过这不可逾越的天堑,让他能不为自己的贪欲所惊扰呢? 视线从男人面颊一点点移到了唇上,月色下的红唇晶莹透亮,很想就这么凑上去,舔弄着,再咬下一口。 但是不能咬,不能咬。 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他深深嗅着白色的花香,闭上眼心想。 一步一步来吧。 第九十六章 人渣成双 逃,逃。逃……逃? 看着纸上反复圈出的最后一个问号,M237丢下笔,揉着眉心叹了口气。 时隔数年,楚渭再一次重演了他幼时的誓言。只是当时那个看上去瘦小而弱不禁风的男孩长大了,他的身体不再绵软,话音不再忸怩,展起的翼羽是那么强力而修长,认真的眉眼也如此安全而可靠。 他从未怀疑过楚渭的誓言,却也从未期待过誓言的发生。因为不期待就不会有失望,不发生也就不会有纠结。 可现在,誓言生效了。它在最该出现的时候恰如其分地到来,带来了希望,却也带来了新一轮的思考。 他想逃啊,他当然想。但想不想和该不该从来就是两个概念,逃跑于他又谈何容易。 仅仅就光从最现实的物质层面来讲,虽然研究院时刻都在给予着压迫,但至少衣食供给都还算慷慨。可如果逃出去了,他就不过一个没学历没背景没身份,甚至还要时刻提心吊胆被抓回去的成年男人,轻则穷困潦倒,重则流浪一生。 他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怎么忍心让四个从小平安喜乐的儿子也跟着他一起风餐露宿,这样他不但给不了他们理想中的幸福,甚至还反而本末倒置了。 而从心理上来说,或许,他是真的从未对逃脱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