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影。 谢轻逢把昏睡的薛逸清随手扔到一边,季则声慢吞吞地从他背上下来,只道:“试炼场结界是单向的,外面的人看得见我们,我们却看不见他们,得弄出点动静来。” “简单,”谢轻逢取下腰间佩剑,随意一瞥,就看清了阵眼所在,一道蓝色流光飞出,下一刻就刺在阵眼处,四面八方传来巨大声响,结界外的人影若隐若现。 “住手——逆徒!你又想干什么?”天阳子镇守入口,骂骂咧咧地冲进试炼场中,刚要动手教训教训这两个大逆不道的徒弟,曲新眉却突然扑过来,抓着他的衣袖痛哭道:“天阳师叔!!试炼场内死了好多弟子,您快去救人吧!!” 天阳子脸色陡变,拂袖展开一块半人高的明镜,却见镜中景象毫无异常,施法破开隔断,却见林中四处都是长着人脸的鬼蜘蛛,不少弟子已经遭难,他瞳孔一缩,抖着胡子“哎呀”一声:“坏了!!!” 咚咚咚——不一会儿,七道警钟再次响起,场外各派长老和门徒忽听噩耗,哭天抢地地冲进试炼场捞自己的徒弟,薛逸清被闹声吵醒,捂着脑袋坐起来,却见迎面都是气势汹汹的修士,呆滞一瞬,就被曲新眉揪着后领拖了回来:“愣着做什么?你不要命了?” 如今传信送到,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后续如何那就是七弦宗和其他门派的事,谢轻逢不慌不忙,甚至带着季则声到负责登记妖兽内丹的弟子处,把自己攒的妖兽内丹和季则声的都拿了出来:“记在季则声名下。” 季则声拒绝道:“师兄不可!” 谢轻逢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看着计数的小弟子一脸茫然,他拍拍桌子:“我是师兄,我说记就记。” 小弟子赶忙接过内丹,细细数了数,惊叹道:“低阶妖兽内丹二十五颗,中阶十六颗,高阶妖兽内丹五颗,还有一颗极为珍贵的噬火兽内丹,如此数目,季师兄必能跻身前三甲!” 谢轻逢接过名牌:“承你吉言。” 说完就拉起人,不过片刻就回了剑宗别院。 季则声平白枉受了这么多妖兽内丹,心有不快,回了别院就没再理过人,谢轻逢一回房间,立马重新开始整理剧情。 事到如今,剧情已和原著不同,曲新眉不曾献身,季则声也自行冲体进阶,而原著热闹非凡的仙首会更被人操控魔物入侵。他不知道自己所知的剧情后续还能有多少用,但对比剧情走向,更能让他理清思路。 季则声不能杀,但文玉彩莲还是要取的,若是他真因为内丹碎裂白白死去,岂非辜负了原主留下的整个藏镜宫和一身修为? 天黑之时,谢轻逢已经重新理好计划和思绪,却见对面房间仍是一片漆黑,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何缘故。 年轻人热血沸腾,还脸皮薄,不肯受恩也不肯受禄,认定了只有靠真枪实弹闯出来的成就才算成就,季则声这样的正直之人尤甚。 他看着桌上半瓶伤药,微微转念就有了主意,拿起伤药来到紧闭的房门前。 若是先前,都是季则声没事就来敲门烦人,他为人淡漠,又想着要手刃龙傲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不与之刻意亲近,主动上门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笃笃,他叩响房门:“开门。” 房内动静一顿,季则声掩耳盗铃一般:“师兄明日再来吧,我已经睡了。” 谢轻逢信他才有鬼了:“你觉得我会信么?开门。” 季则声慌张道:“那你先等一会儿再进来!” 谢轻逢料定了季则声找借口,不给他开门,冷笑一声,长腿一踹,只听“砰”一声,门内光景一览无余,却是二人都双双愣住。 季则声坐在床边,上半身衣裳半褪不褪,嘴上还咬着一截染血的绷带,腰间两个血淋 淋的大洞,刚结痂又破开了。 谢轻逢眉头一皱,不解地“嗯”了一声,走进房中,一弹指就点亮房中烛火:“既然在换药,为什么不点灯?” 季则声道:“忘了。”其实只是他心情不好。 谢轻逢走上前去,自然而然接过他手中的雪白绷带:“平日里手指被菜刀切了都要来找我包扎,今天怎么不吭声了?” 说不吭声,季则声果然不吭声了,沉默良久才道:“师兄,我觉得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 季则声道:“你我一同试炼,你为救我在崖下待了十几日,自己也被耽误,如今我占了你的东西,我过意不去,更没脸找你帮忙了。” 谢轻逢不明所以:“东西是我一定要给你,何来强占一说?救你也是我心甘情愿,我都不介意,你内疚什么?” 季则声仍是闷闷不乐,若是平日里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谢轻逢只会说一句“爱要要不要滚蛋”,可他现在对着季则声,脾气变好了,人也不刻薄了,他认真替季则声缠好绷带,又帮他把衣服拉起来穿好。 “小师弟,人不是独木,没规定必须受尽风雨才能长大,有些苦是不必吃的,而有些荣誉是你天生应得的,曲新眉是掌门独女,金枝玉叶,薛逸清是王府世子,极尽宠爱,那他们天生就不必吃苦,想要的东西也能轻而易举得到,是不是应该自责而死?” 谢轻逢经历过债务缠身,讨债人在外砸门,而不到二十岁的他躲在出租屋里小床底下瑟瑟发抖了一整晚,而他的苦难是由他软弱的父亲和无情的母亲一手造就,所以他坚定地认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留下痛苦,只会留下甜蜜。 如果他谢轻逢爱什么人,就会给他所有,让他万众瞩目,让他为人所艳羡,让世人都知道他为人所爱。 既然季则声只有一个孤立无援的童年,一场不为人道的梦魇,和一腔不为人所知的赤子之心,那谢轻逢就给他能给的所有,几颗妖兽内丹,给就给了,何必小器。 季则声从没听谢轻逢说过这么长的话,崖下十日,师兄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他仍旧那么刻薄,却是不一样的刻薄。 季则声说出自己最在意的事:“可你全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谢轻逢笑笑:“我又不必靠一场仙首会来证明什么,一群只争名利、不争上游的乌合之众,也敢给我分主次?再说有小师弟争光,我更高兴。” 他大言不惭,话语轻狂却入木三分,季则声若有所思,很快心境便开阔起来:“那我也不用靠别人来证明什么!” 谢轻逢:“那最好,不过你不是想进仙首会前三甲,去剑阁选把佩剑么?” 想到此事,谢轻逢突然记起藏镜宫嗔殿主人最擅炼器,手里好东西不少,七弦宗剑阁存世日久,可谓是“一剑传三代,人走剑还在”,料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等过几日回藏镜宫,他去嗔殿主人那里敲|诈一把给他。 季则声没想到之前无心一句,却被谢轻逢记在心里,一时只觉心中温暖,百感交集。 他睁眼看着谢轻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