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是身为凶物,就要遭受追杀。” 说前半句,陆执江倒还能信一点,毕竟现在的主神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但要是带上墨祈安,那这话就很假了。 墨祈安之前干的那些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没有直接杀人,也害得不少无辜的人,他被关是活该,只是改过前非之后还要征讨他,那就真是太冤了。 陆执江不信重伤的主神会为了封印一个没有害过人的邪祟把自己一起关进来。 何况刚才这货那些说辞,简直和墨祈安刚“出狱”的时候一样,挑拨离间,鼓动人心。 目光落在幽冥鬼主脖子上那根链条上,回想起方才他撒丫子跑路却被直直拽回来,可想而知封印解除,但他还是被漓商限制着。 主神虽然堕魔,但他心里想必还存着一丝悲悯之心吧。 陆执江十分复杂,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面对眼前这个一手创建三界,又摄取修士生机的父神。 感激和同情自然是有的,但那些被他夺取生机的修士又何其无辜。 幽冥鬼主见陆执江身上的恐惧竟然开始减散了,又转头对漓商的背影忙碌怂恿:“漓商,你我联手,杀了他,我们可以重新再建造一个和平的三界!” 看幽冥鬼主如此殷勤迫切的小人嘴脸,陆执江竟然诡异的感到习惯了——想必是他身边有只喜欢玩弄人心的穷奇和总是怂恿他背后捅穷奇一刀的系统吧。 “别再说了。”埋没在漆黑魔气中的男人阴鸷开口。 幽冥鬼主继续道:“你害怕了,漓商,你看看自己的模样,你已经变得和我一样,没有人会再崇敬你。” 漓商几乎要被魔气吞噬,幽冥鬼主抱着双拳静静的看着,直到那些黑气逐渐顺着他脖上的铁链攀爬。 “你就是一个怪物,一个,人人喊打的魔物。” 少年手指轻轻触碰到脖子上的铁链,趁着对方失神呢喃,猛的掀掉了铁链,化成一阵风逃窜。 被这堕神当狗一样拴了几万年,他终于自由了! 漓商像是没有意识到一般,被魔气吞噬,无神的看着前方,嘴里不断重复着他最后抛下的那句话,无力的抱头蹲在地上。 他已经堕魔了。 他变得心狠手辣。 他杀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恨,他真的好恨! 他耗费最后力量把幽冥鬼主和自己封印,可不断流逝的神力却没有得到恢复。 他被世人遗忘了。 他牺牲自己换来的和平并没有被人记住,天道又在他即将消散之际,脱离他的掌控,开始物色新主。 他被彻底抛弃了。 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漓商隐没在黑气之中,那股魔气气息更浓,逐渐顺着他的身躯蔓延。 彻底堕魔的神,会丧失理智,成为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修士根本无法抵挡神明发怒。 陆执江仅是犹豫了瞬息,就放弃了去追幽冥鬼主,而是顶着那些刮得肉疼的魔气,冷静开口:“漓商,我相信这一切不是你的本意,是幽冥鬼主怂恿你的,是吗。” 漓商听不真切。 陆执江心脏狂跳,咽了咽口水:“不是没人记得你,而是神魔大战之后,关于那之前的记载,都失传了,修真界不知道您的存在。” 就像他也不知道这些世界竟然是由一位父神创造出来的,连这幽冥鬼主的来历,就更是不知情了。 “你吸食修士的气运,是为了牵制幽冥鬼主吧,你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对吗?” 即便陆执江对眼前这个“杀害父母的凶手”仍然抱着恐惧,但眼下将他安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没法说漓商的不是,毕竟没有漓商,或许也就不会有他,可要轻易原谅,也做不到。 杀害飞升之人还能说是为了修补自身法力牵制幽冥鬼主,但烛龙宗的人何其无辜,他可是纵容苏尚怀,帮他屠杀了烛龙宗满门。 漓商果然有了一点回应,他单薄的身躯蹲在地上蜷缩起一团,看起来风一吹就能散。 陆执江对眼前的堕神的恐惧减少了一些,尝试靠近了一步,立刻就被魔气灼伤了。 他赶紧又后退,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些魔气竟然这么危险。 “何况,如果不是你,我也就不会遇到墨祈安了。”陆执江缓缓开口,想到那只下流又无耻的凶兽,眼底逐渐浮现出一点柔色。 他上辈子是孤儿,前半生都在为了饱腹挣扎,看着那些美满的家庭,也多少会生出羡慕之色。 陆执江太了解自己了,正因为他自己没有拥有过,所以对别人的示好他只想下意识逃避,墨祈安的喜欢太热烈直白了,恰好弥补了他。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确实很喜欢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漫长岁月有人陪着他一起,他会很开心。 陆执江无法帮别人原谅漓商,但他自己却并不恨他。 趁着这里没有恬不知耻的当事人,陆执江微微笑了笑:“我也很庆幸,你没有杀了他。” 漓商并未回复,但身边的魔气肉眼可见的轻了许多。 有人感激他? 他亲手封印了他的天赋,让人泯灭众人,他在感激他? 漓商的肩膀像蝴蝶振翅般颤了颤,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从手中抬起。 陆执江张了张口,要把生平知道的所有安抚人心的话一道说了,身后飘来一个愉悦的嗓音:“原来本座在执江心里这般重要。” 陆执江一窘。 墨祈安将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从身后搂住陆执江,把人往怀里一带,不容置喙般把人圈在怀里。 “幽冥鬼主?本座还当是什么大人物。” 陆执江这才看到被墨祈安扔在地上的青皮少年,四肢被一股黑雾束缚着,狼狈的撅着屁股在地上蠕动。 陆执江:“……” 看来还是小瞧上古凶兽这四个字的含金量了。 不愧是邪祟祖宗。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方才被魔气灼伤的伤口蓦地被墨祈安的衣袍刮到,陆执江蹙了蹙眉,寡淡的唇抿的紧了些。 身后的男人立刻探头过来,捏着他的手腕把袖子往上提了提,发现两条被腐蚀的伤口。 “我没事。” 陆执江话音一落,男人温暖的掌心覆盖住那两条漆黑狰狞的口子,不到片刻,就愈合了。 暖融融的灵气从伤口钻进经脉,游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墨祈安皮笑肉不笑的阴鸷神情才稍稍缓和。 “执江这么不爱惜身体,本座是要心疼的。” 他贴着陆执江的耳廓轻轻抱怨,滚烫的唇瓣趁机贴了贴耳根。 后背贴着对方的前胸,紧密无间,细微到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得到,陆执江显然察觉到说完这句话后,他腰上有什么东西悄然跳了跳。 陆执江:“…………” 未免有点太主动了。 太不要脸也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这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