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你应当也清楚了。” 太子连同几位将军杀敌回来,带着敌人王旗和满面风尘匆匆忙忙进宫请罪。 贺韫在狱中以血涂墙作下绝笔,而后自剜双眼,自绝而死,贺家败落。 那女子的家中亦没了下落,听说是被流放了,也有说被满门处斩,谁知道呢? 再后来,曾经骁勇善战的大皇子败落在战场,多智近妖的六皇子犯了谋逆罪,摇摆不定的四皇子惹怒先帝被贬黜,忧思成疾病逝,五皇子沉迷炼丹,服丹过多,重病而死……当年多智多谋三皇子,也成了如今贪花好色的临安王。 唯有看似什么都不出奇的太子,稳稳当当坐上皇位,一坐就是几十年。 …… 白冠文说了很久,越说越是怅然。 曾经的他们,也如这少年一般,英姿勃发,意气风发。胸中一口凌云志气,春郊纵马踏歌,雪中温酒抚琴,仗义执剑管不平事,也曾立誓要扬名世间,必得轰轰烈烈,才不枉此生来世间一遭。 太子……也曾同他们一道投壶赌酒,雪夜高歌,也曾和他们论起,该送什么样的簪子才能讨姑娘欢心。 一切,终不过是曾经。 二狗在床上发出支吾声,快要醒了,姜遗光走上去,再度把人捂晕过去。 天快亮了。 姜遗光道:“多谢白先生告诉我,我先走了,你在这儿安心等,我会有办法。” 他能辨别出对方没说假话,但他心中清楚,对方有些话没说全。 白冠文一心把话往大皇子身上引,可他还是没说,贺韫究竟看到了什么。 只是因为信错了人吗? 他留在墙上的绝笔,听说早被拆了,没人记下,只传了一两句出去,被京中歌妓争相传唱,但到后来还是失传了。 他会想要说什么呢? 镜中死劫,他也什么都没说啊…… 姜遗光收拾了一下,翻窗跑了,临走前还不忘告诉白冠文想办法给自己留点点心什么的,厨房夜里有人看守,他不好过去。 白冠文答应下来。 回想往事,总是叫他不那么愉快的。 直到姜遗光离开,白冠文才忽然想起,他今天竟然没有让自己看那些信。 他放弃了么?还是因为已经挑破,不必再用信蒙蔽? 那头,姜遗光在树上拆开了信,就着熹微光亮看起来。 内容没什么出奇,只是信封口的日期……竟然又近了一日。 六月廿三。 姜遗光立刻明白过来,自己之前看到的廿四并不是真正日期,这必然又是厉鬼做的手脚。 倒着时间寄信,待信上日期和现实日期重合那日,就是白冠文的死期了吧? 姜遗光并不打算插手,每一回收鬼都意味着死劫的困难增加,但他很愿意跟在对方身边看看。 所以,自己入镜时间没有过一个多月,黎恪他们应该还在等自己,待解决完了,他得快些回去。 太阳渐渐升高,晴空万里。 二狗出来后,继续大嚷大叫说昨晚有人蒙晕了他,他差点就被捂死了。 这回更没什么人信,先说有人打晕,现在又说有人拿被子要捂死他? 再说了,他们就算是匪徒,对老人也是要照顾一二的,更何况白冠文已经成了山上的先生,二狗跑到老先生房间里抢别人的床睡,竟然还敢告状?实在好不要脸。 没见老人家一夜都没睡好吗?那脸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二狗就是看老先生好欺负。 真·干扰了一夜老先生的罪魁祸首还藏在树上。 他看过信后,叠了几叠藏在怀里,伸手去掏鸟窝。 一只鸟凶狠地朝他啄去,在他手背上叨出好几个血印子,还是不能阻止这人抢走鸟蛋,叫声更凄厉。 山下,河流淌过处。 白冠文那老仆的头颅漂在上头。 多日过去,不见腐化,反而从断裂出源源不断淌出血来。 这血也怪异,不是顺着河流往下,反而逆流而上往山上流去,血被冲得很淡、很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在上游,有妇人在河边洗衣,还有汉子挑了水回去喝。 第127章 陛下派的钦差大臣很快就到了。 这时节, 江水顺流而下,皇家船只无人敢拦,水中诡异被他们除去,又无赤月教作乱。九公子等人很快就在码头接到了这位姓谢字文诤的钦差官。 谢文诤带了不少兵, 也带来几个算不得好的消息。 赤月教被除, 但余孽作乱, 听说往南方来了。 在码头简单闲聊几句后,早等待许久的县令带人来拜见,谢文诤叫起后, 又让他带路找个住处。 九公子和黎恪惊讶地发现,谢大人身后随行人员中,竟还跟了几名他们眼熟的近卫。 黎三娘和兰姑也有相熟的近卫在其中,黎三娘笑着同那人问好:“张兄,许久不见。” 张成志回一礼, 四下一看,拧眉。 他知道姜遗光也接了这事儿,怎么现在不在? “姜善多呢?”他问。 说到这儿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黎三娘丝毫不顾县令一旁使眼色, 冷笑道:“在这儿不见了, 我们没人手,找不着。” 张成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冷冷一扫本地县令。 入镜人到地方上,出示令牌后,当地县官必得服从其令。看来, 是本地县令心大, 惫懒了。 县令被那充满杀气的目光一扫,几乎要吓坏了。 从刚才九公子和那钦差大臣的谈话来看, 他真以为这钦差大臣是来找那失踪的小公子的,不由得暗恨自己先前为什么不多派人寻找。 要是惊动了上官,今年考评说不定只能得个下等,到时谁知自己会被调到哪里去? 可那位小公子他们真找不着啊!进出城都设了关卡,若有人进出,无论是谁都要搜查,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县令没奈何,但还是让人备了接风宴。 宴上,九公子又说了一遍,宝物和那姓姜的小公子失踪一事。 谢文诤会意,不轻不重暗示县令,让他一定要找到那宝物,和带着宝物的小姜公子。 县令汗如雨下,连连应是,喉头却涌上苦涩。 一县中十二座乡,下有数十个村庄,共十几万人,他怎么找?更不用说那面铜镜…… 也只能先从铜镜下手了。 县令怕极了,这群人来自京城,说不准和白大儒相识,到时在京中要是提起,再得知那镜子是自己儿子送的,那他这个官也做到了头,倒不如自己先挑破,将功折罪。 县令给主簿使个眼色,主簿会意。觥筹交错间,主簿特地“喝多了”,大着舌头说,他见到白大儒身边有面铜镜,似乎就是他们要找的那面。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