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郑墨和二爷为大局着想,串通好的口供为防节外生枝,除律师外,谁都不见。 案子审了一年零八个月,二审当庭宣判,周琦澜回头,人群中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天,周乐湛没有来。 送监服刑前,二爷见到了周琦澜。这两年,底下大大小小的事全靠他稳住大局,墓山才不至于毁在程九手里。二爷一头白发,加之这段时间的劳心劳神,不像六十岁的人,倒像是快八十的。 二爷长叹了口气:“小琦,不要怪阿湛,是我不让他来的。” 周琦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沉默半晌,周琦澜最后还是问了:“那他……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二爷停顿片刻,说,“我希望你服刑的这十年里,不要见阿湛。” 周琦澜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哽咽道:“为什么?” “你我心里都清楚毒瘾难戒,更何况是阿片类的吗啡。你走后,他时常会去你们当年在海边住过的那间屋子。这一年多里,阿湛已经戒了吗啡,可心瘾却不好戒,只要冒出一点零星的念头来,为了不让自己复吸,他就会自残,划的手上道道口子,不惜伤害自己,以痛抵痛。” 监狱服刑期间,家属每周有一次探监的权利,“小琦,你有没有想过,每周一次探监,每次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你见阿湛,他回去又该如何自处?” “你替他坐牢,他自责愧疚,他见你又能改变什么?现实的妥协,和眼前无力改变的一切,只会加剧他的痛苦,若是重新复吸,你有没有想过,又该如何是好?” “一纸文书落定,谁也改变不了。每见一次,只会让他多一分痛苦,并不能改变什么。”二爷说,“现如今,阿湛好不容易戒了瘾,我不想他重蹈覆辙,不想他痛苦,每日就盼着与你见面的那半个小时,不肯振作,一颓到底。” “小琦,不见他,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二爷红了眼眶,“你是个好孩子,答应二爷,不要见他,就让阿湛在外面等你。” 周琦澜上了锁铐的双手掩面痛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不能……不能见……见吗?” 十年漫长,终不负相见。 他哭得那么伤心,泪水涟漪,“……真的……真的一次都不能见他吗?” …… 梦至此,周琦澜醒来时满脸泪痕,钟既守在床边,“你醒了?” 这里不是409牢房。周琦澜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后厨出手相救的那位狱警。 狱警关心道:“做噩梦了吗?怎么哭了?” 脖颈的红痕在白净的皮肤上尤为打眼,甚至有几处破了皮,周琦澜喉咙又涩又哑,“这里是哪里?” “监控室后面的暗门。你病了,高烧烧到四十度,烫得跟个火球似的,不放心,只能把你带到这儿来了。应该是昨天下午掉水桶里着了凉,”钟既伸手探了探额头,“昨晚喂你吃了粒退烧药,烧现在是退下去了,要是后面再烧上来,不要硬抗,该吃药还是得吃药。” 好像周琦澜十分抗拒和别人有身体接触,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躲开钟既了,钟既收回手,“抱歉。” 周琦澜避开他的触碰:“我可以……可以回去了吗?” 钟既没料到他这么着急走,“你现在就要回去?快夜里一点了,这么晚了,今天你可以睡这儿。如果你是觉得我在这儿不太自在的话,我可以……” 周琦澜打断钟既的话,像是急着要和他划清界限,“我已经好了,谢谢你的退烧药。” 气氛降至极点,钟既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一下,“行,那你回去吧。” 标题:第四十章 概要:第四十章 钟既没有为难他,当真放他回去了。 两人所处的地方是供值班休息的寝室,周琦澜穿过监控室开门出去。他回到牢房,进去厕所,过了好久才从里面出来。 周琦澜泡冷水受了凉,尿血的情况就更严重了。每次解手,都像在经历一场酷刑,身上冷冰冰的,他扶墙缓了缓,等没那么疼了才一步一挪地走回床位。 被子里也是冷的,阴雨天气,床罩棉絮永远有一股潮气,阴潮阴潮的,怎么也捂不暖和。 周琦澜冷得睡不着,手脚冻得僵硬,他睡觉不脱衣服,穿着长裤长衫,最外面的囚服也没有脱,可即便这样,躺下一两个小时了,被头里还是凉飕飕的,怎么也捂不热。 外面下着小雨,周琦澜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冷得直发抖,睡不着,一夜未眠。 六点起床的点名铃响,周琦澜起来时仍是有些低烧,头重脚轻脑袋昏沉,猛一起身,眼前突然一阵眩晕,险些栽倒。 窗外雾雨蒙蒙,周琦澜排队等洗漱,他刷完牙,就着冷水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队伍集合点名之后,接着便是早饭时间。期间,周琦澜拿勺子的左手一直发抖。 吃完早饭后,还要进行队训,队训结束后各自去到相应的岗位上工。周琦澜的工位是仓库管理员,登记库房货物临时出入库的数据,相对其他的劳动岗位要轻松些。 趁没人的时候,周琦澜去了趟厕所。他起床后没有解手,都是等实在憋不住了才去。他也知道长期憋尿不好,可是他疼,尤其是昨天发烧加剧了病情。每回小解,他都要挣扎很久,要做很长时间的心里建设。 他这一年多以来一直长期尿血,尿出来的血类似于血洗生肉的那种淡粉色。在拘留所的羁押待审期间,周琦澜那会儿就经常生病,一生病就会加重尿血的情况,从淡粉色变成深粉色。 多喝水能缓解一定程度的尿血,但水喝多了,相应的解手次数就会增多。周琦澜怕疼,怕疼就不敢喝水,但水喝得少,就会增加尿血的情况。 这次受凉发烧,加之天气又冷,更是加重了尿血。他站在小便池前迟迟不敢脱裤子,实在憋得疼了,才解开裤子淅淅沥沥地放水。 终于等尿尽了,周琦澜腿根打颤,也顾不上脏,疼得靠在便池前,缓过这一阵了,才哆嗦地提上裤子。 回来路上,远远便看见仓库门口站了个身穿警服的人,周琦澜赶忙小跑回去,走近了发现是昨天那个狱警。 钟既见人回来了,便道:“擅离岗位,是要记处分的。” 周琦澜解释:“我,我刚才只是去了趟洗手间。” 钟既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等了你二十分钟。” “对不起,下次……下次不会这么久了。”周琦澜回到登记台的桌台前,“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钟既没看他,转身走进仓库,“不必了,我自己找。” 他拿了一百条方巾,周琦澜对照商品名称和数量进行登记,登记之后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