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走出来的晴。 他笑道:“谢谢。” 晴扫过他。 还是那副表情,但明显跟他疏离了。 晴明白是为什么,点了点脑袋,将木柴放下。 他打算晚上说事儿。 但许霜辞显然没有休息的意思,随意填饱肚子之后,就开始烧陶。 白天夜晚他都守在这边。 跟熬油似的,非得把自己榨干了,没一点精力才好。 意识到晴不会一直陪着自己,他将跟猫部落那些猫一样有伴侣,有崽子,有自己的家庭,而自己终究是独身一人后,许霜辞快速收拾心态,恢复从前。 好好活着的第一步,吃饱穿暖,这他暂且靠的是晴。 第二步,舒适的生活环境。 他需要自己来创造并可以作为感谢,送给晴一些。 许霜辞没日没夜地守着陶窑,虽然累,但他自己却觉得充实。 晴仿佛又看就到了他刚来时的状态,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烧窑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等许霜辞撤下最后一根木棍时,晴一刻不停,强制将人带回了山洞。 许霜辞现在困得眼睛一闭就能晕过去。 熟悉的麻木又充实的感受,熟悉的身体状态,却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扫一眼腰上的大尾巴,他耷拉脑袋,随着这力道往前走。 脚沉重得抬不起来,勾着草踉跄,又被大尾巴稳住,直接甩在了大猫背上。 许霜辞默默伸手抱住晴的脖子,虚虚环绕。 这是被允许的。 毛毛与另一个体温舒服得让他想蹭蹭脸,但这样亲昵显然不适合再放在晴身上,于是他又想着还没做完的事转移注意力。 陶窑已经熄火了,过几天再来开窑。 其余的事许霜辞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对了,还有蛋没看。 他快要和上的眼睛睁开,看着模糊的嫩绿从面前掠过。直到进山洞。 洞中,晴曲腿趴下。 许霜辞翻个身下来,温和笑着:“谢谢晴。” 说着,他又急急忙忙掀开兽皮瞧火堆边的蛋。 他一个个拿起来对着火焰细看,翻了翻面,确保没事后才任由睡意侵蚀自己。 他若游魂般恍恍惚惚将自己擦洗干净,然后蒙着兽皮倒在床上,顷刻睡了个彻底。 晴趴在兽皮上,看完了全程。 他起身,走到床边将许霜辞蒙在脑袋上的兽皮扒拉下来一点。但许霜辞却身体发颤,惊得睁开了眼。 见是晴,他才缓了口气笑了笑,嗓子沙哑着疲惫道:“我先睡会儿,不用管我。” 翻个身,他蜷缩起来。 像婴儿睡觉的姿态。 晴等了一会儿才爬上床。他的尾巴沿着兽皮移动,挨到了许霜辞的的手。 那双手本该是细白修长的,但现在却有些灰扑扑的,手心手背还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等了许久,尾巴尖一紧。 晴耳朵轻颤,在亚兽人抓着尾巴翻身过来时微微抬起爪垫。 看着时隔几天后重新窝在怀里的亚兽人,晴轻轻将下巴垫在他头顶。 摸就摸吧。 这样谨小慎微的亚兽人,他不喜欢。 许霜辞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的时候,却没有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 他模糊地回忆了一下,好像在这期间被叫醒过,闭着眼睛被囫囵喂了些东西下去。 他轻轻蹭了蹭脸上的毛毛,动作又一滞。 在他即将要撤开时,却发现背上的爪垫给他箍得严严实实。 “晴……”许霜辞跟晴胸口前的毛毛贴得严丝合缝,仰头都难。 “睡够了?” “嗯。我睡了多久?”外面天还是黑的。 “一夜多一天。” 隔着毛毛,许霜辞也能感受到晴胸腔的震动。他闭着眼睛缓缓神,然后拍拍大猫的爪子。 “可以松了。” 晴抬爪。 许霜辞往边上一滚,平躺好。外面黑着,得明天早上才能去开窑。 他双手交叠,盖在自己肚子上。 “你喂我吃了东西?” “喂了。” “那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许霜辞心里一暖。 大猫还是这么好。 “吃烤肉吗?我给你做。”说着人已经爬起来。 晴尾巴在床上扫了扫,“好。” 许霜辞弯眼,手探向晴的脑门,还没摸到又停住。见晴没反对,才将手虚虚拂过毛绒绒的脑袋。 那点力道,摸了当没摸似的。 晴脖子微直,直接将脑门扎扎实实顶在许霜辞手心。蓝眼睛干干净净看着他。 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最容易让人心软。 许霜辞心底一叹。 顺从地揉了揉大猫脑袋。 在看到晴眯眼时,缓缓收手笑道:“我去拿肉。” 再不走,又得抱上去。 烤肉的间隙,许霜辞又看了看拿回来的蛋。 蛋里已经有大片的阴影了,里面的小东西缓缓成型,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要破壳。 给晴做了一顿大餐,他自己跟着吃了一点儿。 许霜辞又烧水,用兽皮在洞口角落拉起来一角有遮挡的地方,好生给自己搓洗了一遍。 在陶窑前坐了两天,即便是用帕子擦了,身上也还是蒙着一层灰。 晴闻着那溢出来的清香,目光掠过兽皮底部露出来的细长小腿,眼里隐隐含着担忧。 这个天还冷,亚兽人根本就不适合碰水。 结果当晚,许霜辞就发起了烧。 他面上看着健健康康,底子却本来就不好。 连日来的忙碌掏空了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加上早春的天气,洗了澡后即便喝了热汤又烤了火,许霜辞也没抗住这来势汹汹的感冒。 睡到半夜,晴被怀里发抖的亚兽人惊醒。 听他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鼻尖往他额头上一碰—— 跟煮熟的蛋似的,烫得吓人。 这病比之前看起来更加严重。 兽人因这个死的,也不计其数。 晴定了定神,万分庆幸去猫部落的时候许霜辞学了草药。 也得亏他做了笔记且晴学了字,不然那树皮上的笔记他还看不出来。 晴变做人形,飞快出去扯了药田里对应几种药材,洗干净后往锅里一扔,加水后烧。 火被他烧着近乎要包裹整个石锅,水开后,药味儿顿时充斥着整个山洞。 晴一边守着火,一边给许霜辞灌盐水。 等到药煮好,他又忙不迭端出去在洞口吹风冷却。 给许霜辞喂药时,人却紧咬牙关。 晴心里着急,本就冷峻的五官更冷。他强制将人按在腿上,抵开牙关给人灌药。 许霜辞呛得咳嗽,泪流入注。 他细弱地轻哼着,睫毛被沾湿,像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