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瑞站立后方。 渺小的身影挡在那庞大虫躯，像是沙砾面对大海。 随着这诱人的香味扩散开来，两只巨虫的身影也慢慢停下。 原瑢艰难睁开双眼，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变成漆黑一个小点。 “....不。”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不可以，他会死。 “回去....”他不需要这样的牺牲。 “抱歉。”一双滚烫的手掌伸过来，合上了原瑢的眼睛。接着他后颈一疼，大脑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千里的脸色冷静到可怕，听到身后传来的□□碾碎音，脚步微不可见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疯狂加快速度。 …… 李月张着嘴剧烈喘息。 就在数分钟以前，她与白戈好不容易逃离虫王的追击，不像那些觉醒者们一样丧生虫口，但她的左臂也因为闪躲不及，而永远留在了那处天坛。 “没事吧！”白戈担忧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潮湿水流将他们身体包裹，两人躲藏在深湖中，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能逃脱虫王追击的原因。 李月摇了摇头：“没事。”见白戈看向自己身体，她苦笑了一声：“还好被吃的是左手，右手还能拿剑。” “没想到混出来一个叛徒，等出去后，一定要把情况告诉司局长。” “还能出得去吗？” “.......” 白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我看我们逃走前，那虫王追上了原瑢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李月神情低落：“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金色的圆珠在阳光下亮起朦朦光辉，像是童话中人鱼公主的宝珠。 纪明宇伸手，缓缓地抚摸这颗珠子，语气感慨：“真漂亮。” 南一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散发芬芳气味的神香菊放进一个秘制封盒里。 纪明宇扭头，看了一眼神香菊，眼神有些贪婪，但很快，他克制住了内心欲望。“你还真是不怕死，虫王想要的宝贝你也敢拿走，不怕它跑回来追杀你？” 南一说：“大小姐重塑筋骨必须用到神香菊。少主出发前，答应了老家主，我会替他履行承诺。” 纪明宇抽了抽嘴角，恐怕南宫云烁不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也不会用它与虫王做交易。 “对了，虫王杀了那么多觉醒者，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南一说：“少主已经死了，承诺给你的好处也已经完成。千灵寄命术会助你突破S级，只要你能找到给你替命之人。” 纪明宇眼眸闪烁：“说这么多，就是让我收尾的意思。”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虫潮爆发后，作为唯一活着出去的觉醒者，纪公子你会成为世人眼中的英雄。”南一说着，眼睛瞥了一眼他手间的那颗宝珠：“这颗珠子你想拿就拿去吧，但记得把尸体给收尾。” 纪明宇闻言，看向了大树下。 俊美的红发青年静静躺在干涸的血泊中，心口破了一个大洞。他闭着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阴影爬上了月亮。 凌晨4:44分。 灰黑色毛虫蠕动着，慢慢爬上了破洞的位置处。 下方身躯已经冰凉，但一丝残留的灵气，还是吸引了这些软体生物。 一只手将它用力捏碎。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这具冰凉躯体后，轻轻将它抱起。 下一秒，身影消失在了暗夜里。 第044章 残留的虫毒入侵他体内, 折磨着他。 原瑢的思维变慢，直到感觉身体深处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逐渐扩散，像是黑夜女神的怀抱, 温柔地拥抱住他。 有一道声音, 反复呢喃着他听不懂的话语。 接着嘴唇传来柔软的触碰, 某种轻薄的片状物, 顺着他喉咙滚入胃部, 然后是一阵淡淡的甜味。 熟悉的滋味涌入口腔，原瑢很快认了出来。是灵蜜。 在灵蜜与另一样物体的协助下, 全身伤口迅速愈合，传来细微的麻痒感。 不久后, 原瑢睁开了双眼, 感受身体被温暖的水流包裹，他低下头, 看见泉水清澈，倒映着自己的脸，还有光洁的锁骨。失焦的瞳孔渐渐聚合，然后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他身体的事物。 千里靠在池壁边, 唇色发白, 那是灵能消耗过度的表现。 他瞳孔也由大海般的深蓝变成了象征吸血鬼身份的红, 因为肤色过分苍白，更像是偏红的深粉, 发丝带着水珠, 落进凹陷的锁骨中央。 千里.....原瑢想起来了，他忍住眩晕, 下意识问：“卓瑞.....不，卓昭慈呢。” “......” 很好, 原瑢闭了闭眼，又一个下属生死不明。 “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停下来。” “因为.....主人更重要。” 如果有一杆天平，需要在两头做出选择，左边绑的是卓昭慈父子俩，右边的是原瑢，不需要任何思考，穆千里会选择右边，毫无公正可言。 这个回答，让原瑢非常……困惑。 他不相信所谓的忠诚，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半年——双方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穆千里以复仇为目标，将自己作为代价交易给他，而他帮助他重获新生。比起主人与忠犬的关系，他更相信是某种深刻的利益交换。 就像他与卓昭慈那样，永恒的利益，统一的目标，关系坚不可摧。 结果对方竟然说，他更重要？ “你.....”原瑢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难得有些凌乱。突然觉得无法看透他。 穆千里垂眸道：“多谢主人，为我杀了南宫。” 原瑢的右手被千里牵扯着，放在他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声从掌心传来。吸血鬼的心脏平时是不会这样跳的，只有强烈情绪或者兴奋刺激，才会跳的这么快。 千里：“我能向淼淼交代了。”他与妹妹的阴影，都彻底消失了。 “只有一点很可惜，”他轻声呢喃道：“我没能亲自挖了他的琵琶骨。” “主人你教我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原瑢看着他，像头一回认识眼前的吸血鬼。 老实说，自己杀了南宫云烁是受不了对方的一而再三而三的蹦跶挑衅，对千里承诺的因素蓦然在，但并不是他拼着被虫王击杀，也要送南宫云烁上路的主要原因。 但看着下属的表情，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解释了。 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行动，两个眷属生死不明，即使杀了南宫也无济于事，找到卓昭慈与卓瑞的替代品并不轻易，而且..... 脑海里，卓家父子俩的面容一闪而过。 原瑢垂了垂眸，承认自己没办法把他们当做耗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