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之前在雪渊问过雪鸮的一句话。 她问雪鸮:“为了一个承诺守在这里万年,有意义?吗?” 雪鸮说:“有没有意义?我?不知晓,但是阿雪,我?不会留遗憾。” “你这般保护微生家?” “是微生家保护了过去的我?,我?愿将命还给他们。” “所以你死了,因保护他们死的。” “值得?,所以不悔。” 她知道去帮桑黛意味着什么,便是妖界子民或许都会叛了桑黛,归墟灵脉的事情如果真的和桑黛有关,她面?对的是四界围攻。 可?天欲雪还是毫不犹豫拉开了魔殿的门?,提着裙摆朝妖界瞬移而去。 她走了很?久,魔殿内烛火被点亮。 隐藏在暗处的魔将们小声说:“主上?,要不要追回来?” 寂苍呼吸颤抖,捂住眼睛。 可?魔将们分明听见哭腔。 “没良心的东西……死了就?死了吧……要死就?去死……” 魔将们面?对面?,几双眼睛相看无言。 许久后,却又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 “传十三域的城主们过来。” “是,主上?!” *** 冥界鬼火,白刃里的灯又灭了几盏。 鬼修问:“城主,可?要前去落印?” 浮幽抬眸,看向虚空中挂着的明灯。 他低声道:“不必了,以后都不必了。” 鬼修有些纳闷:“城主,为何?” 浮幽弯唇轻笑?:“因为啊……” 他转身走远,白衣在鬼火中渐渐消失。 直到走出去很?久,鬼修才听到他的声音。 “白刃里之主,我?不当了。” 浮幽来到焚天境,再一次来了这里。 她依旧在树上?坐着,宽敞的衣裙遮住了她的腿,无人知晓她自断了双脚。 浮幽来到树下,仰起头看她。 “我?以后就?不是白刃里之主了。” 翎音垂眸与他对视,问他:“为何?” “仙界已经动手了,冥界也要我?带兵随仙界一起,作为白刃里之主,我?必须对桑黛动手。” “所以?” “所以,我?只做浮幽。” 他笑?了声,脸上?的笑?意温和:“冥界要我?攻打妖界,可?是翎音,桑黛是唯一可?以接你出来的人。” 翎音问他:“你要帮她?” “我?必须帮她。”浮幽道:“你不是知道吗,桑黛要去毁归墟,无论有没有应衡一事,她都会走到四界围杀的地步,可?是她不能死。” 翎音的双臂撑着树干,坐在上?面?笑?盈盈问他:“帮她便是叛了天道,你也可?能会死。” “那你不也是吗,你也在帮她。” 翎音摇了摇头,笑?道:“不,我?不是在帮她。” 她抬眸望向远处的幽幽鬼火。 “我?是在帮这个四界,我?想?改变当年我?看到的天命。” 那个让她放弃飞升被天道记恨,被四界抽去灵根,烈火焚烧她的血肉,她化为厉鬼也未曾忘却的天命—— 四苦侵蚀归墟灵脉,四界所有人都会成为被四苦奴役的邪祟。 毁归墟,四界或许会灭亡。 但不毁归墟,四界一定会亡。 *** 天快亮了。 老农跑来一僧人身旁,急忙接过他手上?的砍刀:“阿淮,这种活儿我?来便可?,你一年也就?来住几月,哪里需要你干活?” 檀淮笑?着打呵呵:“没事啊,我?年轻身子壮,帮您把这些柴都劈了。” 老农打湿了锦帕拉过檀淮的手替他擦拭:“便是要劈柴哪能一天劈完啊,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你劈的这些柴够我?烧到死了。” 檀淮依旧笑?眯眯,颇为自觉伸出另一只脏污的手。 这老农将他当成自家儿子一般对待,檀淮每年都会住上?几月。 十几年前除邪结下的因果,在这老农短暂的一生中都没能断。 檀淮看着他苍老的面?容,眸子忽然弯了弯,问他:“爷爷。” “怎么了?” “你说,如果有一天,有人来告诉你,我?是这四界的大罪人,你会怎么想??” 老农抬起头气冲冲道:“你分明是个大好?人,谁要是说你,我?提着砍刀砍了他!” “万一呢,万一就?是有人说,檀淮是个大坏人,檀淮做了大错事?” “我?又怎会信?那也一定是他们看错了,你从不会做害人的事情。” 檀淮笑?了笑?,双手被这老农擦干净。 他一挥袖子在小院外布下了结界。 老农问:“这是什么阵法啊?” 檀淮道:“是保护您的阵法,如果以后有邪祟了,这阵法可?以抵御它们。” “……阿淮,你要走了吗?” 檀淮道:“嗯,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呀?何时再回来?” 檀淮笑?着说:“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可?能回不来了。” 老农手上?的锦帕落在地上?,灰尘溅在上?面?又被水打湿成污泥。 檀淮俯身抱了抱他,道:“爷爷,我?爹娘没有做成的事情,我?得?去做,我?得?去帮她完成这件事。” 冷风卷起满地的落叶,老农站在门?口目送檀淮离开。 他依旧如过去那般,一身袈裟,满身清白。 他挥了挥手,头也没回,朗声告别。 “总要有人去死的,这个人是我?也无妨。” 当日光撕破黑暗,最后一颗星星落下。 天光大亮,外面?却下起了雨。 桑黛忽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气。 一旁熟睡的小狐狸惊醒,忙起身凑过来看她。 剑修的目光茫然,额上?都是汗水,面?色苍白似雪。 “黛黛?”宿玄擦去她的汗水,小声问她:“你怎么了?” 桑黛却与他对视,安静看着他,像是要将这张脸记入骨髓。 “黛黛?” 她沉默了许久,眼也不眨盯着他看。 宿玄拧起眉头,又喊了一声:“黛黛?” 桑黛忽然抬手抚上?他的心口,感受到他的心跳。 宿玄不明所以:“黛黛,你是不是又看到了什么,这次看到什么了?” 桑黛忽然笑?道:“宿玄,我?好?爱你啊,我?真的也很?爱你。” 明明是在表白,宿玄的心口却忽然一紧。 “黛黛,你——” “尊主!” 院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宿玄撑起身体撩开床帐,无端心神一晃。 桑黛沉默坐起身。 “柳执事,尊主和夫人尚未起身呢!” “我?有事,翠芍,起开!” 柳离雪大力拍上?殿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