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宇打辅助,摸了条泥鳅,跟在单宇身边晃。 那两个路人没关麦,三人忽然听见一句:“这泥鳅怎么鬼鬼祟祟的?偷感好重。” 就见陶琢的泥鳅摇着尾巴,慢悠悠晃进了草丛,蹲在里面不出声,等对面中单倒霉无比地经过,果断闪上去开了个漂亮的团。 “不是,”单宇叹服,“你小子五项全能啊?你怎么学习又好又会打游戏?你一天有48小时?” 陶琢心想那是因为他没人管,逢年过节总被丢在一旁,没事干,也没有朋友,只能一个人打游戏。 陶琢摘下耳机,发现已经凌晨一点多,苏越廷的舍友要睡觉了,于是和班长道别,走回508。 陶琢推断这个点严喻已经睡了,轻手轻脚推门,一进去却发现灯还亮着,严喻正靠在床头翻物理笔记。听见声音眼皮一动,抬眸扫了陶琢一眼,视线又落回笔记上。 “还没睡啊。”陶琢说,严喻只是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陶琢刷牙洗脸,爬上上铺,刚抖开被子,看见严喻起身去关灯。 不知道为什么,陶琢觉得严喻应该是在等他。 第07章 劝学 陶琢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在梦里一脚踩空,蓦然惊醒,睁开眼睛。宿舍里很静,只有空调呜呜的声响,吹动窗帘轻轻飘拂。 陶琢鬼使神差地坐起来,探出双眼睛向下看。严喻不在床上,被子掀到一旁,枕头一角露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陶琢目光一滞。 陶琢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在黑暗中摸到药瓶,发现严喻把药瓶表面那层纸撕得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来。 阳台上传来一点动静。 陶琢把药瓶放回原位,扭开阳台门。严喻正靠在阳台角落,借一点月光,拎着本英语练习册做短文改错。 严喻独处时习惯微微皱眉,眼神很冷,神色阴郁。他闻声瞥向陶琢,没收住眉宇间那股冷肃的气息,让陶琢心头微微一跳。 见是陶琢,那眉头才稍稍舒展,严喻动了动,低声说:“吵醒你了?” 陶琢摇头。 陶琢没完全睡醒,就那么呆呆地把着门,严喻耐心看着他。 片刻后,陶琢说:“你进去写吧,用我的夜灯。阳台上有蚊子。” 严喻摇头:“不用。” 陶琢问:“是睡不着吗?” “嗯。” “偶尔?” “不是。” 陶琢想了想,问:“每天都这样?” 严喻静了很久,才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 九月南城的夜晚依旧闷热,空气中有潮湿的泥土气息。严喻不知何时放下了书,在模糊的黑夜中垂眼注视陶琢,清冷的月光落在眼底,随着他的呼吸水波般游动。 所以并不是用功,陶琢看着严喻想,在此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严喻独自走到阳台上做题,都只是因为睡不着。 陶琢想起严喻独自从医院走出来的身影。 “喻哥。”陶琢犹豫片刻,两步走过来,也靠在阳台上。两人身体不经意间相互触碰,严喻并没有躲。 “他们说你家就在南城,”陶琢问,“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夜里很静,微弱的呼吸都被放大,陶琢余光瞟见严喻的喉结微微滚动,片刻后低声说:“你家也在南城……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严喻总是聪明敏锐,一针见血,用一句反问,让陶琢自己找到答案。 对他们来说,那算不上是家。他们没有家,只是漂荡世间、无人在意的透明的游子。 陶琢忽然有一股强烈的倾述欲望,而面对严喻,他不想克制这种欲望。 陶琢抓着栏杆前后摇晃,想了想说:“我爸妈在我五岁时离的婚,很快各自再婚,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小孩。唯独不知道把我放在哪,于是我就像一个乒乓球,在他们的球拍上被来回抽打。” “吃穿住行,没短过我任何一分,打到卡里的钱花不完,存款从没下过六位数。”陶琢说,“但唯独无法给我时间,他们也知道那才是最贵的东西。” “你恨他们吗?”严喻问。 “不会。”陶琢飞快答。 然而在寂静中,又说:“一点吧。” 陶琢说:“偶尔的时候,会有一点。” “单宇有一天问我,干嘛那么拼命,考多少分都不丢人。我当时给的理由是,我不想被人看成关系户。但那其实是个借口。我后来认真想过,真正的原因是……我还是无法放弃一个幻想,想着也许再出色一点,就会多分到一点……” 爱。 “不过后来想开了,其实不会的,很早之前我就该明白。” 严喻忽然说:“因为真正爱你的人,不是因为你出色才爱你。” 陶琢一愣,有些惊讶,扭头看严喻。 严喻看着他说:“他爱你是没有理由的。” 陶琢没有料到严喻会这么认真地回复他,一时间盯着严喻出神。 严喻的侧脸线条分明,平日里总显出凌厉的冷意。但此时此刻,浸晕在夜幕中,却仿佛被某种东西融化了界限,暴露出外壳之下的温柔。 陶琢忽然笑起来,严喻垂眼,似乎也跟着笑了笑,只是在黑夜里看不清楚。 严喻摘下耳机塞过来,陶琢接过,还是潺潺流水的白噪音,和森林里的鸟鸣。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听着,风卷起他们的衣摆,跳跃着交织在一处。陶琢仰头,发现在纱与雾般的薄云之后,有一颗很微弱的星,指着让严喻看。 片刻后严喻问:“好一点吗?” 陶琢总是能领悟到他的意思,说:“嗯,好一点。” “喻哥,”陶琢心情好多了,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说,“要不,明天陪我去超市吧。” 严喻有些意外,顿了顿却问:“还去?” “嗯,我喜欢逛超市。”陶琢扭了扭脖子,一连串嘎吱响。头不小心搭在严喻肩膀,严喻眨了眨眼。 陶琢说:“也不是喜欢买,就是喜欢看。” “……”严喻说,“其实也挺喜欢买的。” 陶琢:“……” “去吧去吧。”陶琢笑着扯严喻衣角,严喻瞟了一眼,没有制止他。陶琢说:“不然你待在学校里干嘛?” “学习。” 陶琢:“……” “别学了,还学!”陶琢怒道,“给我们一点活路吧!” 严喻被陶琢拽进寝室,拗不过陶琢死缠烂打,最后答应了他。 翌日,陶琢又一觉睡到十点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严喻正坐在下铺划手机。没去自习室,显然是在等某人。 陶琢感到一丝心虚,飞快地洗漱,从衣柜里抽了件短袖穿。 严喻穿了件白衬衫,最朴素的款式,陶琢看了一眼,心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那么好看。 “你背这么大个包干嘛?”陶琢忽然注意到。 严喻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陶琢说,“我也没有买那么多吧。” 离一中不远有家盒马,有些在学